长大了一定是个美女。

棉棉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哥哥呀。”

“你别听他胡说，叫什么都行。”

陈飞心疼地望着小女孩，悄然散出一缕微弱的灵气，检查棉棉身体的状况。

她的体内，白血病细胞已经侵入骨髓，影响了原始细胞的造血功能。

这种情况下，根据现代的医疗手段来看，除了把骨髓移植之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问题在于，棉棉的情况已经很恶劣了。

即使真的有合适的骨髓出现，这么大面积的更换，活下来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可以这么说。

棉棉除了等死之外，别无他法。

“疼吗？”

陈飞心疼地问道。

“不疼啊。”

棉棉甜甜地笑了起来，“真的，一点都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先不说一次次化疗，光是血液对骨髓的折磨，都让这个弱小的身躯无法承受。

她只是，不愿关心她的人担心，才佯装着不疼的样子。

这么懂事的小女孩，不应该受这么大的罪。

陈飞很想伸出手，捏一捏棉棉的苍白的小脸，手僵在空中忽然不敢下手了。捏下去，会伤她脆弱的肌肤受到很大的伤害。

恰在这时，一道吼声从外面传来，“住手，你们要什么？”

门外，步履蹒跚的驼背老头，捏着化验单冲了进来。

来到病床前，猛地推开陈飞，伸开双臂护住病床。

“不准碰她。”

“老头，你这态度不对啊。”

赵无畏见老头跟防贼似的盯着两人，顿时不乐意了。

“我们好心来看棉棉，你推我们干什么？”

老头怒气冲冲，在他看来，两人更像是不怀好意。

“还真不识好人心，表哥，要不咱们走吧？”

“别废话。”

陈飞轻声呵斥了一句，刚才的举动，的确是他冒失了。

“对不起啊，老伯，我知道棉棉不能碰，也没打算摸。”

看到陈飞诚挚地道歉，老头愤怒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刚才他喊的动静有点大，立刻有医生带人过来查看情况。

看到屋内的情况，医生愣了愣，“老许，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啊……”

棉棉生怕引起什么误会，急忙喊道：“这两个是我哥哥，他们是来看我的。”

既然棉棉都这么说了，医生也不会多事，淡淡地打量了一眼老许，“棉棉的治疗费用已经拖的很久了，老许，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医院也想了一些办法。”

“可是……你也应该理解医院的难处。”

医生拍着老许的肩膀谆谆劝导，两人背对着棉棉，把声音压得很低。

“老许，棉棉的情况是真的没办法了，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可能放弃她。”

“与其让她在医院受苦，不如趁她还能活动，带她出去看看。”

医院要放弃对棉棉的治疗了？

陈飞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棉棉不去选择更合适治疗的医院，反而在妇女儿童这样的医院。钱，是最大的难题。

以临平县普通家庭的条件来说，祖孙三代加在一起，也承担不了一个白血病人治疗的费用。

而棉棉家里，看上去只剩下老许这个已经到了天命之年的爷爷了。

老许低着头没应声。

他知道欠了医院很多钱，也知道这个病没希望了。

可是，老许家最后一根幼苗，他不想放弃。

老许担心棉棉听到，忍着悲痛，任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啪嗒……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滴眼泪砸在手中的化验单上，上面还有一份放弃治疗的同意书，不过老许没有签字。

赵无畏大骂起来，“你们这帮医生也太不是人了，绵绵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你们怎么忍心赶她走？”

“这位先生……”

医生不知道赵无畏的底细，看穿衣打扮也知道，这人不是个好惹的主。

医生忍着怒意，说道：“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并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

“都让人放弃治疗了，还不是赶人走？”

赵无畏第一次为了一个外人发这么大的火，按道理来说，对于他这样多金的富二代，不应该心浮气躁，去关心一个外人的死活才是。

但是，他只要看到棉棉睁大眼睛的无辜模样，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了保护她的欲望。

这就是一个人的感染力。

棉棉是个看一眼，就让人无法忘记的小女孩。

“不就是钱嘛。”

赵无畏嚣张地问道，“棉棉欠你们多少钱，我来给。”

医生想了想，如实相告道：“住院费，化疗费还有药费，前后加起来，欠了医院二十多万。而且棉棉的情况，下一次化疗很快就到了……”

老子以为有多少钱，给我等着，马上转钱给你们。

说完，赵无畏摸出了口袋里的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爸，给老子……啊呸，给我转五十万。”

“你说啥呢？这次绝对不是泡妞，而是力咱们老赵家积功德。”

“卧槽，不带你这么埋汰自己儿子的，爸，你别挂，我出去跟你说。”

从赵无畏的反应来看，很明显平常没少糊弄家里的钱，导致父母对他不信任，没那么爽快给钱。

这事让他面子上挂不住，捂着电话，匆忙跑了出去。

病房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医生沉默了一会，拍着老许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许，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医生转身离去了。

刚才赵无畏的反应，棉棉全看在眼里。

别看她才七八岁，承受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她的思维很成熟。

“棉棉，爷爷对不起你啊……”

老许再也坚持不住了，看了一眼故作欢笑的棉棉，捂着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爷爷，你别哭了。”

棉棉挣扎着想起来，可惜浑身乏力，让她连独自坐起来都做不到。

她的病，的确到了最后的阶段。

棉棉很想继续笑，眼睛却止不住一直在流泪。

豆大的晶莹泪水挂在苍白的脸庞，看起来令人心都碎了。

“爷爷，棉棉不想待在医院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你都不知道，我可想吃咱们家后院的大红枣了，特别甜。”

“爷爷，你带我回家好吗？”

“棉棉最大的心愿，就是吃咱们家的大红枣吃到饱。”

看到如此乖巧懂事的棉棉，陈飞的心一下子破防了。

她不说不治病，也不说不想活。

让爷爷带她回家，兴许，爷爷的心里能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