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小风听的心里后怕不已，同时更多那风玄子恨的牙根痒痒，暗想以后再见到他一定给他好看。

突然，他心里一动，问道：“对了，大师父，我看他们争抢的这个样子，似乎这丹兽很珍贵一样，难道丹兽很少吗？”

苦航和尚苦笑：“少？呵呵，何止是少啊，早在两百多年前天剑宗在联合金刚门在横断山猎杀了一只三角银犀之后，这二百多年间就再也没听说过丹兽的踪迹了，你吞下的这枚毒火蛟丹，或许就是这天下最后一枚兽丹了......”

历小风瞪大了眼睛：“这么少啊，这些丹兽一直都是这么珍贵吗？”

苦航脸上泛起了浓浓的悲意，“据说很早的时候，天底下有内丹的兽类是非常多的，可自从练武的人发现了这些兽丹的好处，这天下的丹兽便越来越少了，直到今日......唉！”

他说到此处长叹了一声，音调中似有无限的悲凉与愤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丹兽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些让它们变得强大，让它们站在百兽之顶的内丹，也是它们万劫不复的因由啊！”

说到这里，苦航和尚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悲哀之中，许久不在说话。

历小风听着大师父的感叹，隐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是细想起来，又觉得那些不过是无端的空叹而已。

他虽年幼，却也饱尝冷暖，知道万事万物不过就是为了一个活字，草木想活，便争抢着向阳而生；动物想活，便追逐猎杀，奔逃不止；人类自然也想活，便只有将自己变得更强，若是那些兽丹是变强的方法，肯定便要杀之取丹，这是自然之事，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然而他终究只是太小，并不明白人与动物的不同。

动物们杀戮奔逃，只是为了活着，这一顿吃饱了，不会去想下一顿，今天吃饱了，也不会去管明天。可是人类却不同，贪心不足，欲望不休，如蛇吞象！永远没有满足的一天，便有再多的丹兽，也总会杀个干净，绝不罢手！

苦航和尚叹的，其实不光是丹兽的消逝，更多的是世人在这万丈红尘中被欲望捆绑，而造出无边业障的悲叹，是为这天下苍生的悲叹。

这些，却是现在的小风绝不会明白的了。

这样默默的想着，小风的眼皮渐渐沉重，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大师父抱着又在林间奔行了。

今天的天气更好，太阳从树叶的缝隙里透进来，照的整个林中非常通透，许多树枝已经开始抽出嫩芽，地上的积雪也有许多已经融化了。

历小风的脸贴着老和尚的胸膛，突然感到这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万物生发，积雪融化，春天要来了......

而自己的生命却没几年了！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对生命的渴望，他以前从没将生死看的太重，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乞丐，而乞丐的命运，大概就是有一天横尸街头或荒野吧。他见过很多个那样的尸体了，有的还被野狗啃食过。

可现在，他从没有这么的渴望活着。

也许是大师父的缘故，大师父对他这么好，就像听说过的亲人一样。

也许是这些天见识了这么精彩的世界，那些人提刀握剑，来去如风，快意恩仇！

也许是体内的真气给了他活着的乐趣，他不敢想象，两个月前自己还在和野狗搏斗，而现在他运起气来也可以捏碎石块了。

总之，他不想死了，他想活着，哪怕和大师父一起去做和尚，他也愿意。

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已不知道走过了多少里路，周围的山林变得稀疏了，山势也渐渐平缓。突然历小风从苦航和尚怀中看到了远处的一缕炊烟，他叫道：“大师父，有烟，有烟，前面有烟，咱们出了山啦！”

苦航和尚也放慢了脚步，与小风正常步行起来。

小风问道：“大师父，怎么不跑了？”

老和尚笑道：“到了人多处就不能再展露武功，以免惊扰到人家。”

小风点了点头，记住了这句话。

两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眼看着那炊烟越来越近，渐渐看清，前方是一座不大的市镇。

小风有些兴奋，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到外面的世界了，现在想起来，仿佛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一般。

正走的高兴，小风忽然觉得身上一紧，全身的血液好像突然凝固住了一般，心跳也快速的跳动起来，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迷糊间一声长吟从脑海中划过，这声音爆烈凶悍，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小风觉得非常耳熟，正想弄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有人说晕倒与睡着是不一样的，因为晕倒的人不会做梦。

但小风做了梦。

他梦到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的黑。但他不觉得害怕，他甚至知道这是一个梦，一个真实一点的梦。

他虽然看不见东西，但他可以听到，他能听到那个在临睡前听到的声音。

那一声长吟！

现在小风想起来了，那个声音他的确知道，那是毒火蛟的声音！

就在他想起了那个声音的主人的时候，眼前的黑暗突然裂开了，一道光照了进来，照的他眼睛发花。

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他的耳边响起了大师父的声音，

“小风，小风，你醒了吗？

小风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棉被，这棉被有一丝微微的霉味，但不难闻，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大师父就坐在床边，一只手扶在自己的额头上。

“大师父......”

小风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干哑，嗓子里一阵如火烧的疼痛。

苦航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温声道：“醒来了？先不要说话，等我去给你取些水来。”

说着就要起身去倒水，却被小风一把抓住了手，

“大师父，我要死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