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笑欠身行礼，然后扭头往外走。

没有给李无忌张嘴挽留的机会，而且自己的礼仪已经做足，不算驳了他面子。

这群修行界的天之骄子，日后的众宗派的门面人物，皆是望着李笑的背影出神。

这少年……貌似不仅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心思竟也能如此深沉。

若换作他们受了这等侮辱，别说向他这样若无其事地自行退走，即使是假装没事、忍气吞声也是不能。

他们在此代表的可不仅是他们自己，还是身后的宗门。

我能受这委屈？

大不了大家拔剑呗，正好趁现在分个高低，反正以后的华山论道大会也要交手的，不如趁早解决了完事。

释然则是含笑望着大门，即使李笑已经走远了，即使门早已关上了，但他还是看着那里。

就好像他能望穿一切。

他终于动了，伸手握住酒杯，朝身前虚空敬酒，然后一饮而光，轻声道：“我先干为敬。”

其他三名灰衣和尚见状无一不是叹气摇头，出家人怎么能犯戒饮酒，佛门不幸呐！

万山鹰还是站着的，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眼睛斜睨着门，可眼神已经变了，不再如同鹰隼。

而是疑惑，自我怀疑的疑惑。

难道我说错了？

这个少年此番做派，怎么可能会是游龙生口中那种攀炎附势的无耻小人。

他若是小人，那在场的没一个人敢称是君子了。

想到这，万山鹰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了无比的羞耻，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一般是愧疚，另一半是愤怒。

他怒目瞪着游龙生，全是他害自己丢脸的！

柳重山则在想：“花明居然也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家门有幸。”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不一，显然是各有心思。

李笑的离去让宴会的气氛变得沉寂，空气中都凝滞着大大的两个字“尴尬”。

可李无忌一开口，所有人又被他吸引了过去，这或许就是久居庙堂高位的的能力。

只要他一说话，无论你在干什么在想什么，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去听他说话。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过万兄可要记得寻机会向这位李笑兄弟赔个不是。”

“当然！”万山鹰回答得又快又干脆。

“甚好甚好，来来来，大家继续！”李无忌再次举起酒杯。

子路先生却好像刚睡醒，左顾右盼了盼，迷糊问道：“结束了吗？可以走了吗？”

“阿弥陀佛。”

……

……

李笑自然对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更不知道万山鹰已准备向自己道歉。

他径直下了楼。

柳花明与王守冲正在一楼大堂靠角落的位置坐着，连桌子都没有，只有一条长凳。

两人面对着门，百无聊赖地划着拳，却又不敢太大声。

李笑走了过去。

“你们在干嘛？”

两人听出是李笑，立即以一个难以形容的速度转身回头，一人抱着李笑一条大腿，泪眼汪汪。

他们在这里待的实在是太难受了，周围那些人动不动释放威压，两名八品小菜鸡只能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笑笑你怎么下来了，这么快就结束了？我哥呢？”柳花明探头往李笑身后瞧。

发现除了李笑，没有第二个人从顶楼下来。

“他们还在上面。”李笑又转向侍监老高，说道：“在下先行告退了，已经请示过二殿下了。”

老高脸色没有变化，仿佛已知晓楼上发生了何事，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我们走吧。”

李笑也觉得一楼压抑得很，这些跟着楼上天骄们来的同伴，个个都誓要与其他人争高下一样，不停释放气息。

李笑也觉得难受，毕竟他也只是个八品的“小菜鸡”。

楼外云阔天高。

天上偶有飞来江南过冬的寒鸟。

看着这样辽阔高远的天空，心情一下子就舒适了。

刚才一直压抑控制的东西也在一瞬间释放了。

三人齐声长长呼了一口气。

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忽然又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笑笑，你还没说呢，怎么一个人下来了？”柳花明仍记挂这事。

“不会是被人欺负了，被赶下来的吧？是谁？”王守冲忙关切询问。

“这不是二皇子的宴会吗？谁敢赶他的客人。”柳花明突然顿了顿，失声道：“不会就是二皇子吧？”

呃……

你只能会这么想？

李笑开始总结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想着想着就发现了不对劲，二皇子或许也参与其中了也说不定。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别人是龙子龙孙，要玩弄手段也该是冲着自己那些兄弟们去，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不至于的。

见李笑沉默不语，王守冲勃然大怒，道：“真的是那什么二皇子！他妈的，竟然欺负我们李哥头上了，不答应！”

“对，不答应，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那什么嘛，敢欺负我们笑笑，我柳花明第一个不答应！”

柳花明也义愤填膺，一句句叫骂了起来，却又顾忌到李无忌的身份，不敢指名道姓。

李笑忍不住笑了，从眉角到眼波、从嘴角到两颊全都尽情展现着真挚的笑意。

嗯，还是你们可爱呀！

他笑道：“行了行了，和他没关系，走，咱们去春风楼喝花酒，笑笑老板请客！”

“芜湖！”

冷风卷起燕雀湖边的青柳，柳叶轻飘飘地飞上了天。

柳花明和王守冲也心情也似飞上了天，并不是因为有人请客去勾阑游山玩水，而是因为这是李笑第一次主动说要去春风楼！

尤其是柳花明，他上次去春风楼还是在上次呢。

自从上次之后，他也喊过李笑很多次，可每次不是说要练剑，就是要出去办事。

搞得他都开始担心，李笑这样下去会不会憋坏？

说到这个。

他们可还记得李笑第一次就弄得顾小荷扶着墙出门，这段时间一直和顾小荷朝夕相处，他们偶尔会问起这事。

若是问的时候，恰好李笑进来，顾小荷就会红着脸跑开；若是李笑不在……他们就免不了一顿暴打。

至此，他们对李笑的功夫越来越好奇，甚至超过了他们对李笑贩卖的修为从哪来的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