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喜婆不要管我，让她走快点。喜婆放开我走得快多了，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我浑身湿漉漉，气喘嘘嘘的回到庙宇，喜婆正用一块雨胶布将喜儿包裹起来。

喜婆说：“得要马上把喜儿送去卫生院。这……这锅巴团子我不是交待你不要给她吃吗，你怎么给她了？她喉咽不好，医生交待不能让她吃糊的东西。”

我说：“她想吃来着，只吃了那么点就吃不下。我们让雨淋了，回来她就叫冷，然后就……”

喜婆让喜儿站立着，弓下身要背起喜儿，喜儿刚趴在喜婆背后，喜婆哎哟一声，手插在腰上歪着身子不动了。我过去扶喜婆说：“咋了，婆子？”

喜婆说：“我回来时匆忙，把脚崴了。山，山子，得要把喜儿加紧的送去卫生院。”我说：“我来背她。”我蹲下身子，用布条把喜儿绑在我的身背，站起就走。喜婆倒在了床上，说：“要快。”

雨下得小了，但是闪电雷声却仍密集的闪现。这预示着大雨随时还会再来。出院门时，我顺手拿起了根山柴，微弓着身在雨中快步而行。

虽然隔着衣服，隔着雨布，但我仍是感觉到了喜儿身体的热量，还有她吹出的口气也是热的。路已经变得泥泞，我高一脚低一脚的赶着路，幸好路是走惯了的，也有一根山柴做铺助，虽然有时东倒西歪，却也不至于倒在地上。

累了，我就走慢点。实在走不动了，我就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我全身已经湿透，又是在冷风冷雨中，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寒意。

身体稍稍的恢复一些，我就又负重前行。这一路有三个村子。第一个是高岗村。想快一点把喜儿送到卫生院去，就得要求助于村人。

这时，雨下大了起来，简直就是滂沱大雨，山路成了水沟，一股股水冲了下来。进村的路我不熟悉，一脚踩到了一个坑里，身体一歪，跪在了坑里，不敢耽误，咬着牙站起来就又向前迈开步子。

虽然闪电让人讨厌，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也幸亏有了闪电才让我看清路途。好不容易进到了村子里，奔向最近的一户人家。

我尽力拍门，大声叫着救命。或者是打雷大雨的原因，房主并没有来开门。我只得又转向另一家。农村的房子都有院子，我转到屋后，拍窗户。

才拍了几下，屋里就响起声音说：“谁呀？”我不停的拍着，还喊着救命。窗户打开了，一个大叔拿手电照在我的脸上。我有气无力的说：“叔，喜儿病了，得要尽快把她送去卫生院。”说完我再也无力站立，跪下了，仰头狂吞雨水。

不一会儿，大叔来到了我的身边，还有一个女的，他们把喜儿抱走，大步消失在夜幕里。稍缓了缓，我走出村子，我下意识的回头后望，闪电中，百多米外，出现了喜婆的身影。

……

因为我中午放学后就在街上游荡，也因此曾见过菊姐，我听和她一起的女的叫她菊姐。菊姐是目前为止我见过最为漂亮的女人。喜婆让我来公社食堂跟那里的人说她脚崴了现在卫生院的事。在食堂大门外，我再次见着了菊姐。

一大早天才朦朦亮，这时街上还没几个人，菊姐推着自行车要开大门，看到我说：“你谁家的孩子，咋在这呢？”我说：“我叫山子。喜婆叫我来这跟人说，她脚崴了，现在卫生院里。“

菊姐啊的一声，说：“喜婆脚崴了？昨天儿还好好的。”我说：“昨晚喜儿病发了，她走得急就把脚崴了。”菊姐说：“喜婆这岁数脚崴了铁定是伤得不轻。”我说：“是。现在起不来身。”

菊姐说：“好。我知道了。迟些我去卫生院看看。你……你叫山子？”我说：“是。”菊姐说：“你这一身湿衣咋不换了？”我说：“我这就回去换去。”

菊姐骑车走了，我望着她不见了影才移动身子回庙宇。喜婆还交待我回庙宇去煮些粥来。我走出卫生院时，喜儿的情况还是令人担忧，虽然不喘了，但还是咳嗽，还是发着高烧不退，软绵绵的躺在病床上。

我煮了粥用饭塔装好拿过来，却见喜婆已经吃过了。原来是菊姐来时也拿了吃的过来。菊姐还说她以后每餐都会给送过来。喜婆无不感激的说：“菊姐就是个好人。”

我的意思是我不去学校了，就在卫生院照顾。喜婆说：“我现在还能动，用不着你照顾什么的。学业很重要，可不敢耽误了。快去上学。”

在班级，我的年纪不是最小的，但却是最矮最瘦小的那一个。虽然开学才一个多月，但是我已经有外号了，我可以肯定的是同学们并不知道我在村子里的外号，但他们给我取的外号竟和村子的是如此一致，青花蛇。

随后也许觉得青花蛇还不够形像，二次改时又是和村子里的一样，瘦青花。这样的巧合，只能让我感叹世界的奇妙。因为我身体的原因，自然坐位就只能是在最前面的座位。

学习上却没有人敢小瞧我，现在我与范琳琳并驾直驱，我们两个的作业也好测考也好，每次都是满分一百分。不过，范琳琳仗着穿着整洁，形像好当了班长。

也许是因为我瘦小，也许是我是个没有“家”的人，我还有一个最，我从来没想过去欺负一个人，但却是最被人经常欺负的那个人。

最多的是，我正在好端端的写我的作业，突然就有一个人跑过来拍一下我的头，踢我一脚或在我的作业本上划几下。

前几天刘一鸣好端端的就把我的笔弄断了，我眼泪就下来了，而他们却在哈哈的笑。我说给老师听，老师把刘一鸣叫去训了一顿，刘一鸣回到教室却警告我等着。

昨晚是惊魂一夜，消耗了我太多的体力，担心喜儿又睡不好，也睡不好，就在走廊的条凳上坐着，实在忍不住了才睡了会。

我太困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终于没忍住在课间睡叭桌子上睡了起来。然后，老师的教鞭便敲在我的书桌上，我立马醒了过来。

但我坚持不了多久，又再次趴在桌子上睡了。这一次老师没再用教鞭叫醒我，而是在下课后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我实情相告，我看老师的表情似乎是将信将疑，但还是让我回了教室。

刚进教室，刘一鸣和李进才就把我堵在课坐上。李进才说：“瘦青花，把我的橡皮擦还给我。”我说：“我又没拿你的东西，我怎么还给你？”

刘一鸣说：“有人说是你偷的。你把拿出来，让我们检察检察。”我说：“我不给。我又没有你们说的那样。”我把护在胸前。刘一鸣说：“不给，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在班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把我捶在地上，何况刘一鸣和李进才这两浑子都比我壮，比我高一头。刘一鸣把我揪起来，李进才抢我的，最终我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我的书从里拿出来弃地踩上几脚。

我愤怒之极，张口就往李进才的手腕咬去，李进才啊地大叫一声连忙撒手，刘一鸣一愣之下，我再次张口也是往刘一鸣的手腕咬去。

李进才和刘一鸣的手腕都被我咬出了深深的牙痕，还渗出血来。老师把我们叫到了办公室，问起缘故，刘一鸣和李进才说是因为我偷了东西，为了让我拿出来才教训的我。

老师检查了我的，搜出了一块指甲般大小的橡皮。李进才说：“这橡皮就是我的。”我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错了，竟招至他们裁脏这般对我。

我看向老师，一时无语，因为我知道不论我怎么说，在我的里搜出了别人的东西，即便不是我做的，但也是百嘴莫辩，纵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师把橡皮还给李进才，放走了他们俩个。我喃喃的说：“老师，我没偷拿他们的东西。”老师说：“山子，还记得老师给你们说过一个小偷针，大偷金的故事吗？”

我点了点头，说：“但是，我真的没有偷别人的东西。”老师说：“你是说刘一鸣和李进才是诬陷你吗？”我没有出声，不知道怎么说。

老师说：“山子，你是个孤儿，没有了父母的呵护，你更是要吸取小偷针大偷金故事的教训，管束自己的行为，做一个好孩子。老师还跟你说过，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

我听了老师的话，明显的是指向相信刘一鸣和李进才的话，就是我偷了东西，说：“我没偷。就是他们诬陷我。”老师说：“那你有证明是他们诬陷你的吗？那块橡皮可是老师从你的里搜出来的。山子，有错就改也是一个好孩子。”

我坚决不妥协，说：“我没偷就是没偷。”我声音提高了起来，引起了办公室里所有老师的注意。旁边一个男老师说：“山子，刚刚老师就是从你的里搜出了别人的东西的呀，现在老师就是让你以后改，看你的意思，好像不愿意改是吗？”

老师说：“好了，山子，老师相信以后你会改正的。你回教室吧。”我简直要气死了。我拿起回教室，冲着刘一鸣和李进才喊：“你们就是坏人。”然后冲出了教室，冲出了学校。

我一路流泪往卫生院走，到了半路听到有人叫我，是菊姐叫我。见是菊姐，我赶紧收起了眼泪。菊姐问我：“怎么了，山子？你怎么在这，咋不用上课了吗？咋还哭起来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什么……。”

我想跟菊姐说我没偷橡皮的事，但是我说了菊姐可能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我说：“我想去看看喜儿。”菊姐说：“原来你是担心喜儿。你想去见喜儿，用不着逃课呀，放学了再去也不晚。喜儿没什么事的，回去上课去。”推了我一把。

我乖乖的回到了学校。这时已经上课了，我站在教室门口，老师看了我几眼后才让我进教室。这一节课，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板，但老师说的什么我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随后的两节课，我也是这个状态。放学的钟声一响，我拎起就冲出教室，第一个出了学校的大门，跑着去了卫生院。靠近喜儿的病房时，没有听到喜儿的咳嗽声，我有了些欣慰。

病房里，喜儿躺在床上，喜婆则是在喂喜儿吃中药。喜儿从窗户看到了我，说：“山子哥放学了。”声音还是很弱。我进了病房，喜婆把中药碗放下，盯着我说：“山子，你没事吧？”我说：“没事。”

喜婆说：“没事？你知道谁来过了吗？你们的一个老师来取药，看到了我，跟我说了你的事。”我说：“婆子……。”喜婆大声说：“闭嘴，你还狡辩什么？说你没偷同学的东西吗？老师教你识书学理，会冤枉你不成？不认错，还想逃课，你想干嘛？送你去学校是让你知书达理，不是让你学无赖。我要教训你，代你父母教训你。你跪下向你父母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坏事，要学做好人。”

我站着不动。喜婆说：“你倒是跪下啊。不跪？看我怎么教训你。”举起山柴棍，抽打在我的背上，我背上立马火辣辣的痛。喜婆连抽了几下，每抽一下就说跪不跪。

喜儿哇的哭了起来。我僵硬的站着，不声不响，这更加的激怒了喜婆，最后一下敲在额门上，而且还下了大力气，额门顿时开了个大口子，鲜血迸流出来，很快就把我的半边脸给染红了。

喜婆看到血，一下子慌了起来，山柴棍丢过一边想站起来，但她忘了她的脚崴了，一个站不住斜扑在病床上。我冲出病房，却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