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寻说的话黄家两兄弟应该是听进去了，没有再继续让下人殴打黑衣人。

黄之兴让人给对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就扔进了柴房，打算等明天黑衣人伤势好点后再进行审问。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三四个时辰，黄府只好安排下人把灵堂先布置好，等天一亮再去请人做法事。

这种事情方寻和任明飞两个外人不好参与，而且现在黄府的人都在给黄光武办身后事，实在不宜立刻进行盘查审问。

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方寻让黄之兴叫人守在黄光武的房间不准任何人进去，以免破坏了案发现场。

现场一经破坏，到时再想找什么线索就难办了。

说完两人刚想回房休息，就被黄之兴给叫住了。

按黄之兴的意思，刚开始不了解还好，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方寻两人的身份，再让他们两个挤在一间破房，实在有些不合适。

所以打算让下人布置一下，给他们重新安排两间客房。

方寻摆了摆手，婉拒道:“不用了，不过一塌，用不着这么讲究。”

说着顿了顿，接着道:“你们现在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必那么客气了。”

黄之兴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去操办黄光武的身后事。

两人刚回到房间，方寻就直接躺到床上休息了，任明飞则是找来张凳子坐下，不停的在凳子的扶手上敲打着手指。

他正在思索黄光武的案子。

如果黑衣人不是凶手，那在黄光武不是自杀的前提下，其中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方就实在是太多了。

假设这些前提都成立，那就是任明飞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棘手的案子。

看到方寻竟然能安然入睡，任明飞感到十分的不解:“方公子，你就不好奇吗？”

方寻眼睛都不睁一下，回答道:“在没有给所有人做完口供之前，你想破脑袋也得不到答案，所以想了也白想，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任明飞:“何出此言？”

方寻:“现在已经基本确认黑衣人不是凶手，黄老爷自杀的可能性又极低，如果不盘问黄府众人，你从何查起？”

“等等等等。”任明飞把凳子搬到了床边坐下，不解的问到:“为何黑衣人的嫌疑基本排除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是有可能吗，还有黄光武自杀的可能性极低，又有什么证据？”

方寻睁开了眼睛坐起，回答道:“我第一次检查黄光武的尸体时，并没有发现尸僵反应出现，但刚才黄府的人把黄光武的尸体搬去宗祠时，尸体却已经僵硬了。”

“这就表明黄光武起码已经死了半个时辰，如果黑衣人是凶手，他得手后为什么还不离开，等着被抓吗？”

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过方寻没说，因为说了任明飞也听不懂。

刚才黄之兴打开茶壶盖给茶水测毒的时候，里面的茶水还是温的。

根据Q=公式，那壶茶水大约是在一个小时之前送过去的。

尸僵反应测算死亡时间只能算出个大概，甚至有些死因还会提前和推迟尸僵出现的时间。

最快的十几分钟，最慢的七八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都有。

但联合这个公式，却可以推断出，起码在一个小时之前黄光武应该是活着的。

否则送茶水的下人看到异样，一定会向管家禀报。

任明飞赞同的点了点头，有刀不用，偏要下毒，得手后不跑，等着被抓，被抓后还死不承认，这怎么想都不合理。

方寻:“至于说黄光武自杀的可能性不大，看他摆放在枕边的账本就知道了，一个将死之人，怎么可能还有心情理会这些凡尘俗事？”

“当然，这只是推论，要想验证这个推论，还得等到明天盘问给黄光武送去茶水的下人。”

“在他给黄光武送茶水过去时，黄光武是否跟他有过交谈，还是躺在床上没有动静，根据他的口供才能下最后定论。”

任明飞:“那个凶手会不会是送茶水的下人？”

方寻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只要不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那么不管是谁都会在作案的时候给自己留一条开脱的借口，不管这个谎言最后是否会被拆穿，但总是要留的。”

“除非他能神机妙算，料定今晚会有贼人进来黄光武的房间做替死鬼，否则他如何给自己开脱。”

“所以，明面上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作案的可能性都不高，当然，反其道而行之的人也不是没有，但不多。”

“我这就去找那名下人查问！”听完方寻的推论，任明飞立即从凳子上跳起来就要往门外走去。

方寻急忙拦住了任明飞，没好气道:“我说你执法能不能人性化一点，现在是什么时候，明天再去也不迟啊。”

任明飞转念一想，确实在这个时候去盘问有点不近人情，只好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唉……”任明飞长叹一声，说到:“真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就难破了。”

死者的房间一共就出现了三个人，一个死了，却不是自杀，一个虽然是贼人，但种种证据却表面他不是凶手。

最后一个就像方寻说的，除非是想同归于尽，否则作案后早就离开黄府了。

这样说来，总不能是鬼神作怪吧？

方寻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回答道:“只要行凶，势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只不过是我们暂时没发现而已。”

方寻说完就没在搭理任明飞了，留着他自己一个人坐在那盯着天花板。

天刚蒙蒙亮，方寻就被一阵阵钹镲声和不知名咒语给吵醒。

方寻醒过来一看，任明飞竟然还顶着两个熊猫眼坐在凳子上，一夜没睡。

方寻苦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他敬业，还是说他一根经才好。

“走吧。”方寻轻轻的拍了拍任明飞的肩膀，朝着门外走去。

黄府现在已经挂满了白布，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巫师一边敲击手中的铜钹，一边念念有词的跳着鬼神式舞。

黄之兴等直系亲属身着缟素，在一个脸戴鬼神面具，手持招魂幡的巫师带领下，拿着一条麻布围着跳鬼神舞的巫师不停的转圈。

这种法事方寻在现代并没有见过，按照原主的记忆才得知这是百越特有的职业，叫鬼师。

任明飞不是百越本地人不懂这个，方寻给他讲解道:“鬼师做法事是有多个阶段的，每个阶段完成了就会有一段时间让家属守幡，你就趁那时录口供就行。”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席，示意任明飞跟自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