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力量跟方才施展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处，是一种能压制他的力量。此时此刻这种猛然爆发的力量更为强大，强大的让他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待国师稳住身形，双手中的金光被方才的一击打得忽明忽暗，令他原本能用鼻孔看人的姿态减半不少。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势如破竹，气贯长虹，直接将他召唤出的神之怒罚打散一半。

若非闪躲及时，正中红心的话，整个召唤仪式便会溃不成军。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真的能影响到他顶级召唤之术。

‘此人绝不能留！’

心有余悸的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召唤并非天下无敌，而眼前这个女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竟当面将自己和神之怒罚压制下去……

红光渐渐褪去

商碧落干净的眉心中央烙印着一块金烫色的花钿，若是她此时细看，定会发现它似曾相识。

国师瞧见女子眉间突然出现的痕迹，为之惊讶：“有人在你的身上下了术？”

商碧落对术法的涉及全依赖于书面，自是对他说的术不明所以，但摸着额头微微发烫的一块地方，她眼中浮现的是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容，恐怕只有那个嘴硬心软的师傅了。

“存在与否，它都是护我安危的。”她自信的仰着头。

霎时，嘴里的话跟关不住的水阀，一直溜得往外冒。

“倒是你，你的召唤术呢？”

“终究不是自己得来的，若是它强大起来，它还愿意奉你为主吗？”

“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居然想借助秘术来成为别人口中妄想的神，难道不该笑吗？”她粗声喘着气，双眼则熠熠生辉。

“你闭嘴！你又懂些什么——”

恐惧和猜忌，是人生来就有的。

国师单手直指女子的方向，因风而吹起的帽檐缓缓落下，露出男子逐渐斑白的头发。

是啊，一个凡躯又怎会承受的住。

商碧落徐徐看向国师黑衣的背后，那抹依旧汇聚不散金色的身影赫然林立，不过是相较之前，颜色淡了许多。

它正看着自己。

女子抿着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秀眉微抬：“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一枚金色的掌印凭空从天而降，带着不同以往、令人畏惧的气息欺压在商碧落正上方。

“果然是你，天道！”

“咯咯——哈哈哈哈——”

她低低的笑声愈演愈烈，尖锐得犹如刀子划开了喉咙。

须臾间，气质陡然转变。

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气缠绕上她殷红的罗衫，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打斗留下的伤痕格外醒目，黑到发红的瞳孔之中已经染上了许久不见的阴森，恍如地狱之中爬上来索命的厉鬼。

恐怖如斯

积压了数百年之久的苦楚与不甘，一夕之间倾巢而出。

商碧落抬眸，周身的黑气自然聚集在她的手中挥洒自如，断然没有灵力受阻的样子。

“真没想到起初我弃之如敝履的黑气，竟然能替我力挽狂澜。”说到此处，她不禁想仰天长笑。

可以很不客气的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将其打的神魂俱灭是商碧落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但理智更占上风的她将面前的局势重新审度一番，自己饶有胜算。

天道之所以借助凡人临世，很大程度是因受到天地规则的压制。而她体内由重生而带来的黑气一直隐匿于自己的识海，却因此次情绪的爆发而彻底化为意外的力量。

这股‘意外之喜’非但能令压在她头顶的掌印迟迟未落下，还极其贴心的将自身堵塞灵脉一并冲开，顿感浑身轻松。

“你很聪明，也很有本事。”天道虚像压低的声音里透着威严，直接忽视了召唤出自己的国师，直接与她对话。

在商碧落看来，这不为是一声试探。

被一人一天道隔绝在外的国师，也在这一声中清楚了自己处于何种境地，大惊失色之下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又是什么东西？！是神吗？”

天道虚像居高临下，仅仅是睥睨了一眼，他的态度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感觉到体内被赋予的力量越来越弱，恐惧与不安率先压弯了国师的膝盖。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求您别把它收回去～收回去我便什么都没有了啊～”

“愚蠢。”

天道虚像冷漠的吐出两字。

商碧落不由得嘲笑起他来：“他不是愚蠢，是贪婪，你给他的贪婪。”

她的话很有趣，给了天道思考的时间。

两人的谈话再稀疏平常不过，却唯独不能忽略周身搅动异常的气息。

“你呢？也贪婪吗？”商碧落是最先耐不住性子的。

她率先弹跳起身，将置于自己头顶的掌印一个翻踢，直接原封不动踹回到天道虚像的位置。

原以为是个难于登天的反击，却没想到操纵起来格外顺利。出乎意料的是，黑气不仅与她共生，更是代替了灵力，随着意念而走。

她飒爽地甩了一把秀发，如蝉翼般的眼睫微微颤动，求知若渴的眸子里全冒着一个问题：“——你呢，也会贪婪吗？”

如今的出现不就是无声证明？

天道俨乎其然，俯瞰眼下渺小到能忽略不计的女子顿生踌躇。似乎，不为掌控的事情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或许，当初就不该留你。”它缓缓道出，声音像是穿越过某种时间的沟壑，定帧在眼前。

‘呦，感情我活下来还得感谢你高抬贵手？’商碧落眼睛半眯，即使心里再怎么唾弃与不满也不敢丝毫轻看它说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天道和天地法则共同掌管世界，天地法身为母职孕育世间万物，而天道就相当于赏罚分明的导师。

若天道要一人亡，日后此人生机必走向颓败。若天道要一人升，他必前途坦荡、步步高升……能制约天道的唯有与之同源而生的天地法则，他们二者相辅相成，才共筑这一方小世界。

平衡一旦破了，一切将归于混乱。

她本不愿往这个方向思考，可此前种种行为实在是让它无法辩解，为何私自降临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