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出租车开得不快，我们很快跟上了，两车相距很近。我对司机说：“别跟那么近，只要别跟丢就行了。”

司机是个年轻人，看了我一眼问：“你们是警察吗？”

我故作神秘地说：“开你的车，不要问那么多。”

小伙子吓得赶紧闭嘴不说话了，同时有意把车减了速，与前面的车保持三十米左右的距离。

转了几条街后，前面的出租车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我让司机先开过去，在那辆车的前面不远处停下。我观察着后面的彭明海，林可渔在扫码付钱。

见彭明海下了车，往小区大门走去，我也拉开车门，走了出去，跟在他后面不远。彭明海进大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我有些慌乱，赶紧装作要买东西，拿起旁边一个摊贩的一只橘子放在鼻子上闻，小贩站起来充满期待地看着我。林可渔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也弯下腰来，假装在系鞋带。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见彭明海已经走进了小区，急忙放下橘子，走进小区大门。

这是个半新的小区，都是一些十五层楼以上的小高层。彭明海走进了3号楼，站在电梯前等候，然后进了电梯。我快步跑过去，见电梯的楼层指示灯不断往上，到了6楼停了。

林可渔这时候也走了进来，我说：“他到了6楼，要不要上去看看？”

林可渔想了想，道：“等一会再说，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会。”

“走，上2楼。”

我俩从步行楼梯上了2楼，观察了一下这一层楼的布局。这是一梯三户，6楼也该是一样。

“或许是到朋友家来吃饭？”我说。

“没听说他县里有什么朋友，再说朋友请客也该去饭店里，现在哪有人在家里请客的。在家里请吃饭的，一般只有亲戚。”林可渔道。

“会不会是医院给他安排的宿舍？”

“不会，以前他一般晚上都会回市里。有时候说有事不回去，也都是说住宾馆。不过，最近周六好像不回去的时候似乎多了。”

“难道真的是家外有家？”

林可渔没有吭声，看她的眉宇间集聚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有疑惑、忧虑，也有一点点愤怒。

“这样吧，正是午饭时间，估计他一时半会不会下楼，我们去外面买点东西吃吧。”

我俩来到街上，下了两碗牛肉面吃着。

林可渔始终沉默着，很少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有种很坏的预感。

吃完面条，我俩进了小区，在绿化带一个树木茂盛的地方，找了一张长椅坐下。从这个地方的树杈间，能看到那幢楼的出口，而从那个方向，却不容易发现我俩。

“榛哥，要不你回医院到车上去休息一会，我在这盯着。”林可渔道。

我看看周围，这小区里有很多停车位空着，觉得把车开过来也好。于是，我让林可渔在这里等着，自己出了小区大门。

我朝侧面看了一下，见这小区大门头上，刻着小区的名字：“如意嘉园”。

我打了辆出租车，赶回医院，把车开回小区，找了个最佳观察点停下，然后打电话让林可渔过来，在车里坐着。

两点十分左右，从那幢楼的楼洞里，终于走出了彭明海。他还是一个人，慢慢朝小区大门走去。我发动了车子，慢慢跟上。彭明海出门又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到了医院，我们在医院一边的路边找了个空位停好车，然后如上午一样，我先去侦察一番，再让林可渔上去。然后我回到车上等着。直到下午下班，彭明海又打车回到了中午去的小区。

我和林可渔把车停在3号楼侧面的停车位里，坐在车里守候。之所以停在侧面，不敢停在对面，是怕彭明海从楼上能看到。

天渐渐黑了，我下车走到远处，往楼上看了看，见6楼三户人家，中间那户窗户是黑的，只有东西两户是开着灯的。回到车上，我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林可渔。

直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也没见彭明海下楼。林可渔摘下口罩道：“榛哥，你一个人开车回市里去吧，我在这继续盯着，看他会不会在这儿过夜。然后，我找个宾馆住一晚。”

“没事，我陪你，你一个人没车很不方便，也不安全。”“你周末不都是要接女儿的吗？”

“没关系。我有事的时候，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而且明天下午要能回去，接她出来吃个晚饭也行。”

“谢谢你了，榛哥。”

“你还跟我客气。对了，要不你出去吃点东西，我在这盯着。”

“我不饿，你去吧。”

“那我也减肥！等会实在饿了，去吃个夜宵。”

我看林可渔脸色有点苍白，就让她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林可渔尽力打起精神笑道：“当侦探要有点职业精神。”

我俩边说话边盯着3号楼的出口，只是有人进很少有人出来。到了快10点的时候，我决定上楼去看看。

林可渔有些担心，怕万一正好碰到彭明海出来。我想了想道：“我坐电梯到7楼，再慢慢走下去，不会有事的。”

然后，我下了车，慢慢走近楼厅，上了电梯，到了7楼。从步行通道慢慢往下，看看没有什么动静，就到了6楼。

先到西边这户门前，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只听到里面电视的声音，好象是一部国产电视剧，听不见家里有人说话。再来到东边这户，里面也很安静，正要走开，听到里面有幼儿的叫声。

我怕时间长了会被发现，赶紧下到5楼，坐上电梯下了楼，来到车上。

听我把看到的情况叙述完，林可渔道：“可以肯定不是在朋友家吃饭，也可以肯定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听林可渔这样说，我心里遽然变得沉重起来，联想到彭明海之前偷偷卖了林可渔妈妈的房子，一种可怕的预感象涨潮的海水一样漫过心头。

我偷偷打量一下林可渔，明显看出她表情十分严峻。我俩都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的难受比我要重得多，毕竟是她家里人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6楼东户的灯关上了。林可渔道：“这就对了，他每天晚上都是这个时候睡觉，他特别注意睡眠养生。”

我说：“那咱们走吧，去找个宾馆住下来，再吃点夜宵。”

林可渔道：“再等两分钟，看他会不会下来。”

等了足足五分钟，也没见彭明海下楼，林可渔这才决定离开。出了小区大门，往右拐上一座大街，我想先找家宾馆住下来。

突然，我有个念头冒出来：何不去附近的白雁湖镇？正是吃螃蟹的季节，每年的这时候，白雁湖都有很多人来游玩品蟹，白雁湖镇就坐落在湖边，离县城不到十公里，一脚油门就到了。那里有不少农家乐，住宿既便宜，还能吃上湖鲜。只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把想法一说，林可渔也很乐意。于是，我掉头往西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