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菡见到我很是高兴，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剥了一根香蕉给我，又给我的茶杯里加了点水。

“欧阳老师，多亏你帮忙联系，要不然今晚还输不上血，全家都急死了。我都准备明天去血站抽血了。”

叶菡站着说话，显得更加高大。林可渔从门边上拿来一把凳子，递给叶菡。

我忙说：“叶姐你别客气了，我找我的发小，‘老渔夫’的夏雷帮忙找人的，他听说是你的妈妈，特别重视，因为多亏你上次帮忙，他们才能拿下烟厂食堂的承包合同。”

“夏总还真是有面子，我们找了好多人都没顶用，他找了谁这么灵验？”

我犹豫了一下，道：“他找了市里分管卫生的曹副市长。”

叶菡惊喜不已，道：“怪不得呢，还是要找大领导才行。你代我感谢一下夏总，下次我请他吃饭。”

“叶姐，他是酒店老总，怎么能让你请客，等阿姨出院了，我让他请你，还有阿姨也去。”

叶菡道：“我们年轻人吃饭聚会，我妈妈是哪里都不愿意去，不能吃多少，也坐不住。”

说了一会闲话，林可渔妈妈道：“小渔，你姐来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和欧阳老师一道走，顺便送送他。”

我也觉得不宜久留，便站起来告辞。林可渔收拾了一下，提着一个袋子和我一道走了。

出了住院部大楼，我让林可渔在一边等着，自己去地下车库把车开出来。

林可渔上车后，坐在了副驾驶室，说：“我回我姐家，这段时间我都住在那里。”

我把车往锦绣山庄方向开去，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路上的车辆少了一些。

我边开边问：“你妈妈得的是什么病？”

“这病叫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英文叫‘mds’，就是骨髓造血出现问题了。我妈得这个病都五年了，最近一两年吃药都作用不大了，主要靠输血，输血小板，而且住院越来越频繁，几乎隔一个两月就要来住院输血。”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也可以化疗，但我妈妈前几年做过一段时间化疗，副作用太大，她受不了，就只好保守治疗。还有一个根本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做‘造血干细胞移植’，就是‘骨髓移植’，可我妈妈还有严重的冠心病，风险太大，加上骨髓来源很难搞到，我和姐姐要去做配型化验，我妈妈就坚决不同意做这个手术，所以就拖下来了。医生也说，靠输血和输血小板也不能维持长久，说不定哪天，输血也不起作用了。”

林可渔说完，低下了头，显得很是悲伤。

“你也别难过，生老病死都是命运，你只要尽到孝心就行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小区门口，林可渔道：“榛哥，你就在门口停车，我下来走几步，你开进去掉头费事。”

我靠边停了车，见林可渔打开车门，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没见到你姐夫啊？”

林可渔右脚已经踏在地上，听我问到这话，停顿了一下，收回右脚，关上车门道：“你开进小区，我把我姐夫和姐姐的事和你讲讲。”

我把车开进小区，在林可渔的指引下，停在了她姐姐房间的楼下。把车熄了火，两个人坐在车里说话。

林可渔道：“那天我和你从县里回来，我把姐姐叫了出来，我不能在家里说，怕我妈知道了会伤心。就在这个小区的一个亭子里，我给我姐看了拍的照片，把我俩见到的情况细细地和她讲了。我姐一开始还是不愿相信，我反复分析后，她才从心里承认了。其实这么多年，我姐一直在装糊涂，我姐夫在他的医院里有很多传闻，曾经有个男人跑到院长办公室里去闹，跑到我姐夫的办公室，把他的眼睛都打肿了，衣服也撕烂了。我姐还有一次跟我说，说是有个女电影演员，丈夫是著名的大导演，在外面传闻也很多，这女演员公开说，反正我们家是男人，不会吃亏。一直以来，我姐大概就是这样想的。她不这样想也没办法，谁让她贪图美色，找了个美男子，自己又不生孩子。可这一次，我姐是彻底相信，也彻底死心了，连孩子都有了，还怎么装下去？怎么过下去？”

停了一会，林可渔继续道：“所以当天晚上，等我妈睡着后，我姐和我姐夫关上门吵了一架，我姐夫爽快地承认了，两个人达成共识，立即协议离婚，房子和存款归我姐，我姐夫欠我妈的钱不要了。第二天，我姐夫就出去租了房子，把他的一些生活用品拿走了。这一切都是瞒着我妈的，对我妈，我姐骗她说，姐夫出去进修了，要三个月时间。没想到，我姐夫搬出去的第二天，我妈妈病情就严重了，不得不马上住院。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就是该住院了。不过，这次住院离上次出院还不到一个月呢。我姐夫也不知道我妈住院，所以也就没来。”

“没想到，我陪你去盯梢你姐夫一次，就把你姐姐两口子拆散了，真不好意思。”

“榛哥，我觉得我们做得很对，我姐姐不能再被我姐夫，不，现在不能叫姐夫了，也可以暂时叫吧，毕竟他俩还没办好离婚手续呢。我姐姐不能再被我姐夫骗了，我姐姐对她男人多好啊，没想到会是这个下场。”

“我看你姐姐情绪还不错。”

“她是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的，特别是在我妈面前，她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痛苦。当初，我妈不同意她和我姐夫的婚事，我姐要死要活好长时间，我妈心一软才同意的。那时候，我姐夫是我妈的医生，我妈从生下我得了产后抑郁症后，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我姐夫认识我妈后，有时候来我家。他都三十多岁了还是单身，我姐姐比我姐夫小八九岁。她认识我姐夫时还在上高中，等她大学毕业了，我姐夫已经是大龄的光棍。不知道怎么我姐姐就喜欢上了我姐夫，也许就是觉得他长得帅吧。我妈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架不住我姐姐苦苦哀求，她最后答应了。所以，我姐姐对自己选择的婚姻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有什么苦都不愿意让我妈知道。可她对我却不隐瞒，你知道吗，我姐夫搬出去那晚，我陪我姐睡了一晚上，她一直在哭，搞得我也一夜没睡好。好在后来她想通了，她感谢我帮她早一点醒了梦，不然，再拖几年，痛苦会更大。”

林可渔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什么道：“不过，榛哥，我没跟我姐说是和你一道去县里跟踪的，只是说是和一个闺蜜去的。”

“也对，闺蜜，男闺蜜，也说的通。”我开玩笑道，是想让林可渔轻松一些。

林可渔果然笑了，道：“榛哥，说你是我的男闺蜜，还真是，你知道我和家人的秘密最多，连李融好多事情都不知道。”

“所以，作为你的闺蜜，你以后叫我做什么事情就不要客气。比如你妈妈住院，需要我来看护，你说一声就行。我反正一个人，有的是时间，特别是晚上。”

“现在还好，我和我姐姐轮流值班。要真需要你，我不会客气的。榛哥，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家了，明天还得去医院换我姐。”说完，她下车站在路边，目送我开车驶出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