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隐随便两句敷衍过安远伯后,便乘着轿子回了府衙,穿过中堂回到后衙,脸上故意伪装出来的沉重骤然被欣喜所取代。
“好消息呀右将军,天大的好消息!”他快步走进书房里,才在门口就喊道:“上回你那飞镖果真叫他中毒了,他的队伍回城时被拦下,他也丝毫没出面。”
屋子里朝阳的椅子上,一个身形颀长精瘦的男人正在拿一块抹布擦剑,他用黑布蒙了下半张脸,闻言并未抬头,而是淡淡地问道:“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那块抹布远不该是雪白的,擦完那柄三尺宽的带血槽的长剑后,却满是鲜红,还带着些碎肉。
下人连忙来把脏东西撤走,蒋隐才兴奋的说道:
“今日宴霆惜那厮的队伍被拦在城门外盘问,他在马车里一个气儿也没出。更别说暗线来报,他们亲眼见到宴霆惜躺在山洞里,面青如尸,呼吸微弱。属下以为,此乃天赐良机,正该将这双溪府收入囊中!”
被称作右将军的人却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再等等,谋大业至今,我等步步为营,才有如今之势,那宴霆惜小儿向来阴险狡诈,不可鲁莽。”
他说话声音不急不缓,却格外有力,蒋隐顿时歇了立刻起事的心思,略微拱手,“幸得右将军提醒,属下这就再去查探。”
驿馆内,兰初雨在后厨从瓦罐里倒出汤药来,缓步端到楼上去。
宴霆惜到底受了伤,这药也不浪费。
带她离开后,立刻有一个胖厨子鬼鬼祟祟的从灶房里跑出来,倒出那瓦罐里的药渣,没出半个时辰,这药渣就被大夫查得清清楚楚。
“禀告知府大人,此乃解毒之药,看这般剂量,中毒者当是情况危急。”那大夫尝了尝药味之后,用极为专业的口吻说道。
蒋隐打发了他,对于宴霆惜受伤之事已经信了七八分,可他还记得右将军的提醒,便又喊来了小女儿蒋黎。
……
兰初雨把药端上楼后,只让宴霆惜喝了两口,便将剩余药汁倒了。
整个过程毫无波澜,瞧着喝了药就敬业的躺下装昏迷的王爷,兰初雨想问他如今怎么不怕吃药了,可一想到在山林里发生的矛盾,便不了了之。
正当她打算回兰家一趟时,楼下却传来了女子焦急的声音。
“常千户,我与阿黎只是想看一眼表哥,念在我与表哥的情分上,求你了。”
是林霖的声音。
她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兰初雨扶着窗棂的手微微收紧,却压低声音问某人,“怎么办?”
就在她以为宴霆惜入戏太深真昏过去时,他吐出一句话来,“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若是因私情影响大计,便会尸骨无存。”
再看去,却见他安静如尸体,好似隔绝时间七情六欲。
在他眼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常态,如她的名声、友谊,甚至是她这个人,皆是工具。
最无可救药的是,兰初雨竟然觉得这样并没有错。
所以她和宴霆惜并非南辕北辙,而是一个狠得不彻底,一个彻底没心没肺罢了。
兰初雨一边思索着,一边来到了驿馆大门处,林霖见了她双眼一亮。
“初雨你来得正好,能不能带我们见见王爷。”
以她和初雨的交情,想必初雨定会为她求情的。
谁知一门槛之隔的兰初雨却为难的抿着嘴唇,摇了摇头,“我只是奉命为王爷办事,并没有这个情面。”
她显得非常内疚,盈盈的双眼看向暗一,“常千户,不然就让她们……”
“不行。”不等林霖和蒋黎开心,暗一便意志坚定的拒绝了。
暗一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不是为了知府千金和安远伯千金,而是这位兰姑娘。
这位敢独自飞江,之强悍,连他都只能甘拜下风,也不知道这会儿要闹哪出,没一会儿背后就汗涔涔的。
蒋黎自个儿爱装可怜,却看不得别人这副模样,像是指点的口吻:
“兰二小姐,霖儿的意思是让你去向王爷求情,你跟常千户说,也于事无补啊。”
蒋黎早已通过父亲,把这兰二小姐回来后发生的事情打探清楚了,决计不信她是个温柔大方的女子。
想到不知真假重伤的宴霆惜,她眼底划过冷意,若是这女人真能医治宴霆惜,便绝不能留!
否则坏了父亲交代的事情,可没她好果子吃。
听了蒋黎的话,兰初雨似乎更加为难,她瞥了眼那红木楼梯口,“王爷他……我便是想求情也不能,霖儿,对不起。”
说着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蒋黎若有所思地说道:“兰二小姐有何为难,大可说出来。”
“恕我无可奉告。”兰初雨似是有些戒备的看着她。
她两个互飙演技,林霖却被她遮遮掩掩的话吓得小脸儿煞白。
想到哥哥讳莫如深的样子,再看好友忌惮的眼神,莫非表哥真的遭遇了不测?
这样一想,竟趁着暗一愣神的间隙,不顾大家小姐形象从他手臂下钻过去,提着裙子便冲上楼去。
众人阻止不及,后头的蒋黎见状也连忙跟上。
谁知才绕过楼梯转角,就见林霖停了下来,原本宽敞明亮的楼梯也被高大的影子投下来,挡住了。
“表……哥?”林霖迟疑的喊了一声,几乎不敢认。
面前的青年紧紧把着楼梯扶手,两家凹陷,嘴唇几乎和脸一般白里泛青,气短而不可闻。
“谁准你擅闯驿馆?”
尽管病着,却仍似那雪崩山裂般,气势迫人。
蒋黎被他打了一眼便心生寒意,咬牙行了个礼,“臣女蒋黎,参见王爷。”
在饶都时,她便听说过这位王爷的传闻,今日一见,也难怪她父亲及同僚会被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处处压制。
“霖儿听闻王爷不适,特意托臣女一道前来探望,偏偏兰姑娘顾左右而言他,这才让霖儿失了分寸。”蒋黎极为精怪的说道。
她猜测在宴霆惜眼里,林霖的份量远胜于兰初雨,因此把祸事都甩给了后者。
兰初雨但笑不语,林霖同样并未解释。
“是本王吩咐兰大夫,尔等可还有话说?”不等林霖一述相思苦,两眼泪汪汪,他便挥袖转过身去,“再有下次,定不宽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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