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苍穹上的明月正羞答答的半遮半掩,被三座山峦环绕的双溪府却惊起了万千飞鸟。
老鼠从错乱踢踏的铁蹄下蹿过,钻进街边人户的窗口,却被骤然关上的窗给夹住。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一家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要死了要死了,那帮灾民有吃的有喝的,竟然还造反!?”
“亏得咱们家还捐过粮食,都喂狗了!”
“娘,我怕”
诸如此类的对话发生在无数双溪府百姓家中。
因着当年安南王之乱牵连甚广,犹如昨日,未免人心惶惶,宴霆惜便以灾民叛乱取代之。
听说兰志安被叛军抓住了,一屋子的女人下人都慌得魂不附体,就是柳氏,也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一家之主没了,现在能顶事的就只有……
众人的目光落在左顾右盼的李婉身上。
“立刻封锁上二门、角门和后门,不许任何人出去。”
威严而清亮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向那头发都还在滴水的少女,忽然就有了主心骨。
“若是发现有人偷了财物逃走,立刻关起来。”
这种时候,最怕那些胆大欺主的下人,见一屋子都是女人,心生歹意。
也怕有的主子不顶事,落荒而逃。
兰初雨的目光落在愤愤不平的李婉身上。
李婉心里的隐秘打算好似被发现了,顿时色厉内荏的瞪着她。
“看我做什么?你要揽事儿就去,现在啊,得赶紧把老爷救出来,要是去晚了……”
柳氏厉声打断她,“你住口!老爷定然能平平安安的归来!”
她可算是看清李婉安的什么心了,竟然巴不得老爷没了,她才好利用当家夫人的身份,卷了财物逍遥自在!
反过来,几个姨娘是绝不愿意让兰志安就这么死了,至少不是现在。
李婉被她一瞪,跟着冷笑起来,“好啊,你们反了天了,别以为老爷给你中馈,你就能骑到我头上!”
她是亲眼见过当年安南王叛乱,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这些个叛军抓了兰志安,多半已经下杀手了。
李婉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等收到兰志安死讯后,该往哪里逃。
“父亲不会有事的。”比起几个脸红脖子粗的女人们,兰初雨就好像没听见消息一般冷静,“守郡王早已带人营救众位大人,定然马到成功。”
柳氏最是相信她,当下大喜,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结果兰初雨已经抬脚往外走了。
柳氏连忙拉住她,瞪着她,“现在外边儿正乱,你出去作甚?”
兰初雨不容抗拒的抽出手,“救人。”
她手上的伤才包扎好,这会儿便又要涉险,柳氏张了张嘴,却也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二门外。
此时的府衙灯火通明,方才的宴饮都成了地上的残羹冷炙、杯盘狼藉。
一群身穿墨绿、深蓝官服的朝廷命官,个个就跟鹌鹑似的抱头蹲在角落里,被人拿刀抵着。
蒋隐持一把钢刀,拽了个七品主簿架着脖子,这曾是他手下的一员。
“宴霆惜,若还想要这些个东西的狗命,就放我们走!”
说着将那主簿晃了晃,吓得中年男人面如金纸,希冀的看向门口的青年。
宴霆惜的脸在灯火下晦暗不明,“如今城池已封,尔等如瓮中之鳖,退无可退。”
他的人跟随着钦差的队伍,早已将双溪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那个右将军,所有人插翅难逃!
蒋隐也知道,可他更愿意放手一搏,于是抬手便砍下那主簿的头颅。
热血洒在纱幔上,那颗头咕噜噜滚到兰志安脚边,吓得他弹了一下,便引起了蒋隐的注意。
“过来!”
兰志安再无寻常的傲气,后颈被拎着,只好不断拱手求饶,“蒋大人呐,你我素日无冤无仇……”
自己这是什么背运哟!
那么多人偏偏抓他一个!
往常的蒋隐总像个弥勒佛似的,乐呵呵的,跟谁说话都客客气气,可现在他就是个杀神。
“老子跟你们全都有仇,你是个五品官儿,应该要值钱一点!”蒋隐狞笑着看向宴霆惜,“王爷以为呢?”
他已然无所畏惧了。
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兰初雨已经悄悄从府衙背后饶了过来,就藏在蒋隐背后的屏风后。
宴霆惜看见她竖起三根手指,心念一动,却张了金口:
“你要走也并非不可,杀了几个官员,就留下几条命。”
蒋隐眸子一瞪,“想都别想,就这些狗官的命,不配!”
一阵无色的迷烟从屏风后蔓延开来,在昏暗的火光中慢慢逼近所有人。
蹲在地上的官员接触得最快,没一会儿就迷糊起来,安远伯也在其中,他眸色微变,干脆屏气装晕。
蒋隐以为宴霆惜动摇了,正欲和他继续讲条件。
离他最近的手下忽然摇晃了一下,大惊道:“有迷烟!”
这一声就像是讯号,沉闷的倒地声不断响起,武器乒乒乓乓落地。
宴霆惜的暗卫伺机而动,将院子里的叛党毙于刀下,鲜血很快染红地面墙壁。
“大人,我们快走吧!”
所剩不多的判断护着蒋隐且战且退,兰初雨眼疾手快,朝他们扔了一包纸袋。
等混乱过后,整个府衙都是叛党的尸首。
却没有蒋隐一家人的。
“主子,在后衙发现了暗道,但入口已经被堵住了,要清理出来至少需要两日。”暗一也受了伤,气喘吁吁地汇报道。
虽然人跑了,但是双溪府的官员几乎都保住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毕竟在主子的预计中,没有活口。
可这并不能让宴霆惜满意,他的任务是抓安南王余党,结果右将军跑了,主犯蒋隐也跑了!
而两个结果都有同一个人掺和进来。
“同样的错误我会犯两次吗?”兰初雨这回一点也不心虚,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扔过去,“洒在他们身上的药粉,整整三日洗澡都洗不掉,人类闻不见,可猎犬却可以。”
追踪人的手段,有谁比暗卫更厉害呢?
暗一的脸色可见的松缓下来,可宴霆惜却只是接过荷包,沉默的转过身要走。
“等等。”兰初雨喊住他,“事情都结束了,我的锦囊呢?”
宴霆惜垂眸看着伸到面前的手,还裹着白色绷带,被鲜血浸染。
目光顺着手上移到那张苍白、执拗的脸上,眸子微微晃动,“结果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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