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忠告。”云傲雪朝穗儿使了个眼色，穗儿会意从水袖笼里掏出一张银票把他往外引，“大哥，您几个都辛苦了，这点碎银子拿去打点酒喝解解乏。”

那狱卒也是个会来事的，斜着眼睛偷瞄了一下银票，竟然有十两！这可是他大半年的俸禄了，当下嘴都咧笑到后脑勺，屁颠屁颠的下去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原先本王八抬大轿迎你都不肯，怎么今天来，是想看本王如果狼狈的？”

顾非池没有回头，说话夹枪带棒极尽嘲讽之能事。

云傲雪却没有跟他计较。

她找个位置坐下来，将食盒一一放在桌上，又拿出酒倒了两杯放在鼻尖闻了闻，才开口，“上好的梨花酿，过来尝尝？”

顾非池回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端庄明媚的女人，多好的女人啊，娇俏如花，曾几可时他妄想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想法想将她据为己有，留在身边慢慢欣赏，费劲了周折，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就差一点点，你就是我的了。”顾非池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微闭着眼，昂头将酒一饮而尽，清酒入喉，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传遍四肢百骸，喝得太急，他呛得连连咳嗽，“好酒好酒，从哪里得来的？”

云傲雪淡淡道:“天下谁人不知道九王爷爱花胜过一切，这酒就是从那最肥沃的花土底下挖出来的。”

顾非池被抓，所有的财产府邸该封的封，该彻查的彻查，从地底下大概刨出了上百具尸体，其中就有柳氏和云隐月的。

谁能想到翩翩若谪仙的九王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像是一点也不惊讶，顾非池咂摸着嘴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你不说本王都快要忘记了，这酒埋了十多年了，本来想着杀光那些人后挖出来做庆功酒的，没想到啊……”

此时此刻两人心平气和的说着话，不像是仇人，倒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喝酒攀谈，无话不说。

“还记得当时第一年见你，你趴在墙头偷听我教训罔顾家规的嬷嬷，还替我解了围……一转眼，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云傲雪还不能喝酒，就着白茶吃着菜，也在追忆往昔。

“可惜后来……当然了你我之间也不全都是仇恨，也有美好的回忆，只不过你被仇恨蒙蔽了心中的善念，我们之间信义相悖，不能理解便做不成朋友，但是我依然感激你之前帮过我。”

恩怨是非，人世间所有的事情并非是非黑即白，这也是为什么就算是顾非池之前那么对他，她对他依然狠不起来的原因。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也有渡船人，当初你救我于水火，如今我也希望你及时回头，顾兰息不愿兄弟阋墙手足相残。”

顾非池的脸色变了好几变，自嘲的笑道，“原来，你今日肯来看我，也是因为想为顾兰息分忧啊？”他似乎是酒劲上来了，脸颊有些发红，眼里有些雾蒙蒙的，“傲雪，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顾兰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