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阎王介入，几个相关参与者都已经被祛除了身上残余的罪灵，理论上来说，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了。

但罪灵复出的阴霾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风晚崧倒是不惧，但政治这个事，不是谁拳头大就有理的，至少在凌厉看来是这样。

人的生命财产在某些时候是最便宜的，但在政治层面上，它又是最贵的。一旦放出罪灵，必会让一些无辜民众丧命，但风晚崧似乎不在乎这一点。他看得更长远。

或许为了一个人牺牲一船人的做法有失偏颇，但这只是因为人数相差不大而已。

假如火车变轨问题里，一边站着一个陌生人，另一边站着一个亿的陌生人，量变就将引起质变。

不过，对于那一个人来说，这不是一个亿分之一的问题，而是一个百分之百的问题。

但怎么办呢？公平是永远不可能绝对存在的。

风晚崧理解这一点，他会成为一个刽子手，因为他无法保护所有人，但他依然打算舍小保大。所以，他放出了罪灵，所以，他招惹更多不知名的、衍生于黑暗的存在。只因他就是最黑的夜。

“为什么它们想引诱我？”凌厉问道。

“每个人身上都有罪恶，而你，凌厉，你不像我。如果说按照蝙蝠侠的设定来举例，我是黑暗骑士，你却不然。”风晚崧指了指天空。

“乌鸦，身披黑羽，却住在太阳里，提示灾厄，甘愿戴上虚伪王冠。你不象征太阳，你就是太阳本身。你的灵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它是沟通光明与黑暗的桥梁。如果它陨落了，那么黑暗将更加肆无忌惮。”

风晚崧脸上少有地带上了一丝严肃，“什么是罪？傲慢？贪婪？妒忌？我觉得它们只是一部分，更多人心里的罪恶是难以言表的。但它们本身是情绪的存在、是规则的存在，能打败规则的只有规则本身，以及那更加无以言表的混乱。”

他摇摇头：“规则本来存在，只能寻找，所以我只能制造我可以把握的混乱。”

“可混乱本身也是规则吗？”凌厉突然抬起头，吐出了一句让顾均脸色大变的话。

风晚崧叹口气，点了点头，“可惜，我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晚了一点。不过也不算太晚，毕竟只要是规则，就可以被掌控。讽刺的是，我们和罪灵都想掌控‘混乱’，可混乱之所以是混乱，就是因为无法掌控……”

正说着话，他们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喵喵轻巧地推门而进，“那个，你们聊完了吗？客人太多，房间不够了。”说着，她吐了吐舌头。

三人也知道自己是占着别人的房间，各自笑了笑，还是凌厉说道：“喵姐，我们聊完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有的，这有一车人，他们一共五个，都是熟人，但是有一对情侣一直没来。他们都是提前预约的，这跳车的咱也没什么办法。你出来和他们拼一车吧。”

“行。”凌厉本来就是来这里实习的，拼车什么的也是份内之事。

走出房间回到一楼，凌厉看到两男一女站在前台旁，其中一个男生正和别人打着电话，脸上满是愤怒。

“说好的一起来玩，又不来了！有毛病吗？”他怒吼着，“来就来，不来绝交，你tm爱来不来！有病。”

喵喵在旁边劝着，正好，这时候又有个女生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个，你们这里可以现拼车吗？我没有预约。”

来的女孩戴着一顶针织帽，看着也就和凌厉差不多大。她皮肤不是那么白，但看着很细滑，整个人都小巧玲珑的，鼻子、嘴巴，精致且标准，但最好看的还是她的眼睛。它如一颗黑珍珠，镶嵌在女孩脸上，玲珑剔透。

“可以的，这里正好四缺一。”喵喵保持着职业微笑，“请您拿下身份证。我们的五人本很多，大家可以挑一挑。”

另一边，挂断电话后的男子已经消气，人家懂礼貌，跟喵喵道了个歉，向凌厉和那位新来的女生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刚才的事。

那女孩淡淡笑了笑，灵动的眼睛眨了眨，道：“没事，我就是出来玩个本，也没预约，还以为找不到可以玩的店呢。”

风晚崧看了那女孩两眼，然后悄悄走到凌厉身旁，“她是你同学。”

“什么同学？”凌厉不解地看向他。

“大学同学。”风晚崧说道，“她有灵窍，而且我发现了她的守护灵很不寻常……”

“哦？”凌厉挑了挑眉毛，然后把伞放到一边，走到那女孩身前。

“你好。”凌厉伸出手，礼貌地笑笑。

“你好。”那女孩俏皮地笑笑，也礼貌地伸出手。她的手很软，也像其本人一样，只堪盈盈一握。

但凌厉不是过来撩妹的，他在和这个女孩握手的刹那，将自己的一部分灵转移到了她身上。

接着，他站回到风晚崧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四个挑选剧本。

“你这是耍流氓啊……”风晚崧看了看远处的女孩。

凌厉拿回伞，却没搭腔。他觉得如果跟着风晚崧继续往下聊，这个话题估计就会演变成夹杂着人身攻击的扯淡行为。

更何况，风晚崧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

“让我康康她的灵……诶！”凌厉惊讶地轻叫一声，“这什么鬼？我看到了我自己的灵……她的灵是镜子？”

“呵，并不是。”风晚崧摆摆手，“你自己继续猜吧，我走了，玩得愉快。”

说罢，风晚崧吊儿郎当地走出了店。顾均也很快和凌厉道别，他自己也有工作，而因为受伤，他今天已经迟到很长时间了。

“喵姐，这个女孩叫什么？”趁着他们还在挑选剧本，凌厉赶紧走到喵喵身边。

情报，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生命必须的属性外最重要的东西。

“哦？小屁孩动春心了？你不是跟我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吗？专一的家伙！”喵姐晃了晃自己的拳头，调笑般地说道。

“呃……”凌厉有些尴尬，但他能怎么说呢，他喜欢人家，可那是个感性上的东西。

但根据凌厉自己的理性分析，他们俩性格根本不合适，而且作为一个颇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不觉得对方喜欢自己，最多就是把自己当一个男闺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