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虽晚，但凌厉是独居，也没有人管他几点回去。加之对于灵的掌控力大大提升，他的精力也随之变得旺盛起来。

想着没什么事，又不想回那个遥远而狭小的房子，凌厉干脆打了辆车，前往胡蝶正接受治疗的医院。

每起案子都有一些受害者，汪顺虽然死去了，但不代表所有罪恶都已被根除。

妒忌绝不只是感染了汪顺一个人，但风晚崧似乎并不想再为难他人。用了些手段把所有相关人士的身体和灵恢复之后，他便让孟婆清除了关于这些东西的记忆。

当然，具体怎么操作的，凌厉接触不到。按照风晚崧的话说，他现在已经有了自保能力，所以暂时不需要被监视。

言下之意就是，其实凌厉之前的大多数行动都被他们盯着。只不过哪怕是阎王也没想到罪灵已经发展到他们的意料之外。

但好在凌厉和顾均没受什么伤，除了一个“凶手”自爆了之外，这个小案子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当然，胡蝶是个例外。

没人知道为什么妒忌会寄居在胡蝶身上，这是一个暂时没有被解开的谜。

辗转几公里，凌厉来到了胡蝶所在的医院。他甚至不需要打开灵视，就可以感受到这周围的肃杀。

那是一种灵层面的氛围。

“也就是说，阎王还在盯着这里吗？”凌厉挑了挑眉毛。他没有开启灵视，甚至将全身的灵聚敛，让自己看着像一个正常人。

当然，他做的这些对于阎王的人来说……那叫一个完全没用。

找到胡蝶的病房，凌厉看到已经醒来的胡蝶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杯口蒸腾着热汽。而她本人则静静地坐在那，神情呆滞，就连眼睛都鲜有眨动。

“哐哐哐！”凌厉敲了敲门。

“我能进来吗？”他说着，将头探入门内。

胡蝶终于好似回魂一样，平静地转过头，看着凌厉，既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凌厉推开门，迈步走向病床。

这是一个单人间，可以说该有的设施这里都相当齐全。

但凌厉依然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这里一没有医生，二……没有灵。

这是一个没有灵的房间。

水伶乐和风晚崧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万物有灵”这句话，而开启灵视后的凌厉也独自印证了这一点。

即使再微末的生命或物品，凌厉都可以在上面找到一些浅显的灵。但在这个病房里，他看不到……

“要么这个地方有问题，要么我被屏蔽了。”凌厉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能屏蔽我的家伙，估计实力也不会弱风晚崧太多。”凌厉暗忖。

当然，他目前对风晚崧的实力有一个不成熟的认知。因为事实上，除风晚崧外的阎王全体成员加起来也未必打得过他一个。

“你好。”凌厉挥了挥手，尝试着用自己的双眼和胡蝶对视。

但胡蝶在他进来后就低下了头，既不出声，也不做任何反应。

“我是凌厉，你还记得我吗？”

凌厉蹲下身子，继续尝试看向胡蝶的双眼。他一直认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果交谈不看双眼，其实就是一种不尊重。

而对于这种自我封闭的病人，他觉得和其平缓、温柔地对视可以稍微缓解对方的紧张。

“我、我记得你。”胡蝶的头更低了。但好在她不再封闭，反而是和凌厉说了句话。

凌厉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心里充满了安慰和可怜她的心情。

这么小就碰到这种事，唉……

另一边，他也想起了丁雨那个丫头。一个前男友，一个爱着她的人，现如今双双死亡。想来小姑娘心里也应该不好受。

“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凌厉回过神来，他现在还是蹲着的姿态，双眼也在一直盯着胡蝶的脸。

从灵视来看，对方只是个普通人，但这也代表凌厉无法观察甚微。

就如《神探夏洛克》里的福尔摩斯，当艾琳.艾德勒赤身出现在他身前的时候，那位不可一世的大侦探除了其三围外什么都没有观察到。

而普通人对于凌厉来说就是赤身的艾琳，虽然可以一览无遗，但着实无法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更何况，现如今的胡蝶正处于绝对平静，心态没有起伏，灵就没有什么起伏。这让凌厉连灵视都不想继续保持了。

“我……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胡蝶柔柔地说。

凌厉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下里却撇撇嘴，“这是在下逐客令啊……”

于是，为了病人能好好休息，凌厉也放弃了询问的念头。他站起身，绅士地向胡蝶道别后，独自走出了病房。

没有护工、没有医生、没有阎王的人。他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直接出了医院。

“呱！”天空中，几只乌鸦盘旋声嘶，似乎在对凌厉发送什么信号。在旁人注视神经病的眼神中，他抬头呼喊两声，又挥挥手，这才恢复正常。

去哪呢？回家吗？

凌厉摇摇头，苦笑一声。他是真不想在那个没有人气的地方待下去。

思来想去，反正房子也得卖，里面东西也没什么要带走的。不如放在里面，多卖些钱。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在身上，走就走了。

至于住哪……凌厉打算去问问喵姐那个剧本杀店缺不缺一个保安。

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凌厉顺利拿到了店门钥匙。

一夜无话。

转天，早早起床的凌厉开始了一天中的晨跑生活。

而在他跑到伊雪蒂的小区门口时，正看到那个被他夸奖可爱的女孩向外跑来。看姿态，应该也是晨跑。

“早。”他对她打了个招呼。

“早啊。”伊雪蒂同样回报一个微笑。

看到这一幕，凌厉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他拿起了手机。

“早。”他给自己喜欢的人发了过去。

“早啊。”对方回到。

续个火，这是他们每天必做的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可能他们会没事闲聊一些话，但距离终究隔阂了太多太多。

收起手机，凌厉叹口气，继续晨跑起来。

几公里外的实验中学里，风晚崧的脸色瞬间凝固。

明明妒忌的分身都已经被清除，为什么还会有人继续死掉？

看着警察的报告，他心里隐隐升腾起了一些不安的想法。

如果死亡不可避免，那么就足以说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了。

报告上是六张照片，它们正是那六个去玩剧本杀的孩子和其父母一起拍的照片。

可问题是，它们每张都是黑白照，而每个人的头都在照片上被挖掉了。

“游戏开始。”

风晚崧想起了那句话。

“人心、人心……”他念叨着，“我一直以为是罪灵在主导一切，看来我错了。”他叹口气，脸上阴郁得甚至要滴出水来，“人才是这背后的主导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