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2日清晨，某岭南航空公司的飞机之上——

“先生，请问要什么饮品？”

“给我来杯咖啡吧。”

折腾了大半夜，赵弘飞显然有些没有精神，而一旁的苏雯婧更加不堪，丢下一句‘到了叫我’之后，直接套上眼罩不再理任何人。

“谢谢！”

接过咖啡的赵弘飞冲着空乘优雅的一笑，而对方也是甜甜的回应了一下，然后摇曳着精致的身段妖娆离去。

看了看手腕上的百达手表，还有四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他们将在中午12点降落广州，按照苏雯婧说的，下飞机后，还需要再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回到到达目的地——南沙头镇。

而就在赵弘飞所乘班机离开连水机场的两小时后，一辆全副武装的迷彩蓝运兵车从后门开进机场。

“报告长官，联鲨特攻队蒋祁及职下一百二十名特战士兵全部奉命就位，等候命令。”

铿锵有力的声音加上标准短促的敬礼，方波涛看着眼前这一百二十一名职业军人，暗暗的点了点头。

“好！蒋队长，按照北战区总参和王连胜州长的指示，我将全权指挥这场战斗，希望我们能够精诚合作。”说着，两人的手重重的握在一起。

“长官放心，蒋祁惟命是从。”

“报告方副州长，飞机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起飞。”一名机场的工作人员小跑着毕恭毕敬站到方波涛身侧。

“嗯，蒋队长可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

“好，登机。”

“是！”随着一声应答和清脆鞋跟撞击声，蒋祁身形一肃，转身命令道:“十三中队全体都有，检查装备，两分钟内完成登机，开始！”

“是——！”

“是——！”

——

南沙头镇南站，一辆稍显老旧的短途客车，丢下两个大包小绺的年轻男女，径自继续西南方向驶去。

午后斜阳，静谧的天空之下，似乎能听见远处滔滔海浪，远离喧嚣的滨海小镇，赵弘飞内心一阵冲破樊笼的畅快。

“哎呦！雯婧回来啦。”

“这是带男朋友回来啦？”一众街坊大妈仿佛看到大观园中的旺财。

……

从进镇开始，两人足足寒暄了是几个回合，才可算回到苏家院落。

不过赵弘飞的内心却愈发的坦然，相比于连州的朝不保夕，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更喜欢这里，还有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妇人。

“妈，这就是我的男朋友，赵弘飞。”

“这是我妈。”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好看，暗忖着的赵弘飞优雅的低头问好。

“伯母，你好。”说着的同时，也微瞟了眼虽然翻新，但依旧稍显简陋的谢家宅院。

“哎哎，好好！”

谢红艳只是一个普通土家农妇，面对衣着光鲜的的男孩儿，明显有些手足无措的陪笑。

而简单一句问好出口，反倒显得赵弘飞有一种反客为主的落落与托大，苏雯婧柔媚的白了他一眼，继续介绍道:“这是温露，还有我的侄儿洪庆。”

照比苏雯婧，眼前这个一直躲在谢红艳身后的带着几分朴素气息的女人虽然差了许多，但却也很年轻，而且眼底带着惹人同情的哀伤。

赵弘飞微笑着伸出手，淡笑道:“你好。”

“你——你好。”温露低下头，明显表现的害羞，或者说自卑。

“好了好了，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屋说。”谢红艳亲切的将赵弘飞迎入屋内。

赵弘飞没想过，这个传统的土家家庭太需要一个男人了，特别是对于母亲和柔弱的温露。

默默跟进院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同于淡然的赵弘飞，苏雯婧却是长长的出一口气。

院中陈设古色古香，虽然简陋，但好在宽敞，走过低缓的十几级台阶，就是正屋和正院，台阶的两侧是两间不大的堂屋。

屋内同样很‘简约’，和一路上的镇子一样，虽然毗邻着岭南发展龙头——广州，但并不妨碍这里的落后古板，或称谓清静雅然。

单纯、质朴、传统……

“快坐，屋里有些乱，别嫌弃。”

“啊——呃，谢谢伯母。”

思路被打断的赵弘飞有些尴尬，谢红艳很热情，甚至明显带着讨好的意味。

怪不得一路上苏雯婧都在提醒他不要穿戴的太过正式。

赵弘飞一边陪笑着搀着谢红艳坐下，一边轻瞟了一下同样有些无奈的苏雯婧。

“伯母，您也别这么客气，我——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不提喜上眉梢的谢红艳和有些错愕的温露，就连苏雯婧也忍不住心头一颤。

下一秒，赵弘飞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投来的感激目光。

“嗯嗯！你不知道，这丫头嘴巴可严了，上次回来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谢红艳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并继续道:“如果知道你回来，我就多雇几个人，把那边收拾好。”

赵弘飞知道对方那更加感激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于是非常善解人意的拉了拉有些冰凉的小手，对方的尴尬他也理解，毕竟两百万不是小数目。

“没事的，伯母，这里挺好的，再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嘛。”赵弘飞说着，又温柔的瞟了瞟面染娇羞的苏雯婧。

可赵弘飞越是这么说，谢红艳反而越不这么认为，更加不依不饶的用眼神剜着不敢直视的苏雯婧。

“好什么好啊？你们城里孩子怎么住的惯这土宅？按照合同，那套期房要开春以后才能住进去，唉！”说着，谢红艳甚至露出一阵苦闷的表情。

“真的没关系，伯母，这里真的很好，我很喜欢。”

“你——真的？”谢红艳还是有些不信，同时用询问的眼神瞟着自己的女儿。

“哎呀，好了妈，我们都饿了，你瞧你，一直在这里叨叨。”

“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你们聊着，露露，把洪庆背上，跟我去厨房再拾掇拾掇。”

“嗯。”

随着温露应承和微微低头施礼，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背着一个娃娃款款离去。

屋内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可能是自己的逡巡扫视再次刺痛的苏雯婧的心，余光中，咬了咬嘴唇的她有些卑怯的低头道:“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其实我——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跟我回来。”

苏雯婧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赵弘飞却有些大胆的去拉住了对方的手。

“傻话，你那么真挚的邀请我，我能不来么？”

“尽骗人！”苏雯婧的脸上写满了和谢红艳之前同样的不信，但还是接着幽幽道:“不过你放心，西屋都是我妈和露露新收拾的，给我——我们住。”

苏雯婧说着，俏脸上忍不住爬上一抹红润。

是啊，在连州是在连州，而在母亲的眼皮底下，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那就等于告诉自己的母亲——这就是您的女婿。

眨了眨眼皮的赵弘飞旋即想通，并表示理解和同意的点了点头。

但其实他也知道一些南方的习俗，那就是女婿回娘家，是不能和姑娘住在一起的，看得出，谢红艳对他不是一般的优待。

“这里很好。”

“嗯？”苏雯婧一颤，忘记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羞涩，不解的抬头望着她。

“通过张——张天佑，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一些的。”虽然他也不想和她提起这个名字，但这却是事实。

“什么？”

赵弘飞云山雾绕的煞风景，苏雯婧脸色一阵不愉，但下一秒，她就发现了对方脸上那缅怀的苦闷之色。

“我小时候家里还不错，但三年级后就完了，可以说比这强不到哪去，而你至少还有爱你的妈妈和弟弟，还有三餐保暖，你可知道？小学三年级，我差不多抠了一个半月的白菜芯。”

“白菜芯？抠？”苏雯婧满脸的错愕，这个细节别说听过，她可是连想都没想过，难道他是在说他吃白菜芯？

“对，抠着生吃，那一年我十岁，从那时起，我就知道，食物对于一个人有多重要！”

苏雯婧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下一秒，望着对方那真挚的脸，她就下意识的拉紧对方有些颤抖、冰冷的左手。

“所以——所以你那么能吃？而且从来也不浪费？”

苏雯婧带着紧张、好奇、还有试探，而赵弘飞却微笑着随意的点了点头。

“是。”

“所以，你的那些同学从小就叫你‘仓鼠’？”

“没错，就是如此。”

总有一天，每个人都会笑着说出曾经最痛苦的事，此时的赵弘飞就是如此，虽然他此时在笑，但苏雯婧却似乎透过笑容，看到了当年那滴着血泪的场景。

而对于完全陷入惊愕的苏雯婧，赵弘飞只是轻轻的抚慰着对方的肩膀，打着哈哈打岔道:“所以啦，我说你比我幸运的多，虽然没有父亲，但你至少还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家。”

他没有骗她，但他总不能告诉她那些秘密吧？赵弘飞说着停了下来，而苏雯婧则是下意识的沉吟。

“会好……”

可甫一出口，深受高等教育和人情世故熏陶的她就支吾着继续不下去。

是啊，对于那些过往，自己这种不痛不痒的安慰有多多余？

“其实也无妨了！”

赵弘飞当然看得出对方的尴尬，于是故作轻松道:“总算还好，虽然上帝永远不会照顾到每一个人，但我还是活下来了，而且现在看，活的还不错。”

“对不起，我……”

“没事，别再说这个了，第一天回家，开心点。”

“嗯。”

苏雯婧不自觉的伏到对方的怀里，闭上眼睛，屋内的时间仿佛越来越慢，而两人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幸福！甚至错觉的希望，可以就着这个起点就这么生活进行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红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雯婧，招呼弘飞，准备开饭了。”

“啊，来了。”苏雯婧如梦初醒，慌乱的站起身，扑落着自己的衣摆和扣子，同时瞟着虚掩的房门。

赵弘飞也略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你说我听的持续将近一个小时。

十分钟后的东堂屋——

“弘飞，这是咕噜肉。”

“谢谢伯母。”

“弘飞，尝尝这个清煲鱼，这可是我们当地的名菜。”

“谢谢伯母，很好吃。”

“弘飞，喝一碗沙参白鳝汤，很补的。”

“好好，伯母，我都喝了两碗了。”

一瞬间，苏雯婧被几道目光戳的俏脸绯红，而偏向木讷的温露也露出一抹淡淡朴素的笑容。

一顿其乐融融的土家民族餐，谢红艳对赵弘飞更是越看越顺眼，比镇子里那些土夯娃子强了不知多少倍。

【作者题外话】:今日两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