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饭当然只是权宜之计。

城中的人变得越来越多，治安也变的越来越严。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依然在城中晃来晃去，难免被人怀疑，而跟在本就生活在这里的一个老叫花子旁边扮小叫花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目前最需要知道的，是这城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两天时间，雨岩被没有查到想要的结果，每个人都变得沉默，好像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就算说话，也基本不会谈到这个话题，显然都在刻意回避。

但是没想到的是，自己身边的老叫花子居然知道原因，这让雨岩大感意外。

而得到的答案，也让雨岩恍然，大有原来如此的感觉。

觉醒仪式！

在凯斯特城中，要举办今年的觉醒仪式！

虽然雨岩还没到十岁，但是这次觉醒仪式自己也是可以参加的。说是十岁，但实际上，少一点多一点无伤大雅，这点雨岩早就知道了。

而且觉醒仪式是免费的，每个到了年纪的孩子都可以参加。

略作思考之后，雨岩果断放弃。

虽然有些意动，但是不论觉醒仪式到底是什么，自己觉醒圣灵力的动静绝对不会太小。而且周围没有任何人保护的情况下，冒然觉醒圣灵力，雨岩觉得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但是，不影响自己看热闹。

苍老头也想看，就是合伙的老乞丐。

觉醒的地方在凯斯特城的城中心广场，中间有一座高高的石台，应该专门为觉醒而建造的建筑。石台四周，四根洁白的石柱矗立，美丽的花朵雕满柱体。

那是绮塞花，花语：祝福。

雨岩的三位老妈都喜欢花，弄得家里到处都是，雨岩知晓不少。

雨岩发现，高台的四周同样雕刻着这些花朵。

看着庄严圣洁的建筑，雨岩感觉那里进行的有点像是加冕仪式。

“都建了柱子了，为什么不弄个顶？”雨岩看了看身旁的老头，疑惑道。听他说，一场觉醒仪式大概要整整三天，有时候更久，弄个顶遮遮太阳多好。

不得不说，有个当地人带路就是好，要是雨岩自己，绝对找不到视线这么好的观看点。

“接受神的祝福，怎么能阻挡神的视线？”老头一直看着那座高台，目不转睛。

雨岩看着这可怜兮兮的老头，有些奇怪他如何说出来这么有深度的话，但也听明白了原因。这两天自己和老头就住在一个废弃的教堂里，城市里这样的建筑随处可见，宗教气息浓厚，神什么的，自然也就多点。

雨岩和苍老头昨天晚上就来这里占坑了，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周围已经挤得满满当当。

雨岩第一经历这种事情，对四周难免好奇，不时张望。

这次觉醒仪式并不是只有平民参加，一些衣着华丽，看起来更加尊贵的人，也和其他人一样，在广场里找地方打地铺。

这会儿虽然人多，但是没有人喧闹，能看见有一些士兵在维护秩序。

过了一会儿，突然周围变得瞬间安静，雨岩一愣，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一道身影出现在广场一边。

那是一位老者，须发皆白，看起来要比身旁的苍老头更老一些。

他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袍，衣领和袖口绣着精美的金色花边，像是雨岩以前看过的教堂中的装束。

老者嘴角带着的淡淡笑意，让这位看起来十分神圣的灵师大人，又有着十足的亲切。

雨岩眼尖，老者身旁的护卫正是自己在城门口遇到的那辆马车的赶车人。

“原来是他。”雨岩喃喃低语。

怪不得人们看他的马车那么恭敬，这位这工作确实受人欢迎。

老者缓步走向高台，在高台中央站定，随后双掌相叠，拇指相靠，立于胸前，低首与大拇指指尖相触，做祈祷状，庄严道：“祝福。”

雨岩发现周围所有人都与老者同样的动作，立即照做，也跟着出声：“祝福。”

祝福之音回荡四周，久久不散。

良久，老者庄严之色退去，面露笑意：“我是圣灵殿的水灵师，马歇尔·乔·莱博纳兹，很荣幸能够成为这次凯斯特城觉醒仪式的执行官。”

从周围的窃窃私语中，雨岩能听出来，这位灵师大人也不是一般的灵师，似乎还是什么很伟大的人物。

灵师马歇尔从手中拿出一个卷轴，轻轻展开，轻语道：“神的光辉照耀世间，祝福吧，神佑结界。”

随着他的轻语，那只卷轴上发出了淡金色的光，淡淡的金色光幕笼罩了整座广场。

“这是光灵力卷轴，神佑结界。”看着雨岩疑惑的表情，苍老头笑着解释道：“它的作用是让结界内的人在五天之内，不用吃饭，不用喝水，也不用出恭。”

雨岩了然，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吃吃喝喝不免有些杂乱，这手段一出，自然省了许多事。

看来人们对这觉醒仪式真的很重视，这东西，不像是很简单就能造出来的。

和前世每次大活动都有长演讲不同，那位老者已经开始了。

雨岩看到广场的一边，一家人在卫兵的带领下慢慢走向高台，父母留在下面等待，孩子则走到高台上接受觉醒。

此时的高台上也有些许不同，多了一面红布覆盖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三个有篮球大小的白色圆球。

那是一个少年，看起来有些紧张，在老者的示意下，伸出一只手。马歇尔捏了捏他的手腕，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少年脸上的紧张之色淡去，露出一丝笑意。

随后少年将手放在了第一个圆球上，乳白色的圆球立即有了颜色，变得火红。

这大概是觉醒了火灵力吧，雨岩暗暗猜测。

“这个孩子觉醒了火灵力。”果然，身旁的苍老头给自己解释道。

广场禁止喧哗，但却不禁低语，苍老头的声音细如蚊蝇，却清晰可见。

见到手上的球体发光，那个少年明显面露惊喜之色，随后在马歇尔的指示下，摸向第二个球体。与第一个球体不同，第二个球体像是突然被灌入了红色的液体，球内液体，缓缓上升，最后停在了不到一半的位置。

“这是四阶灵脉，不错的孩子。”苍老头继续解释道，想来在外界，灵脉是人尽皆知的知识，苍老头没有丝毫要解释“灵脉”的意思。

四阶就已经是“不错”了吗？雨岩在心头思索，已知的老妈和自己都是神阶灵脉，对外界定义还不太清楚。

少年又摸向第三个球体，这个球体也发出了光，与前两个球体不同，这个球体只是变亮了一些，并没有颜色上的变化。

雨岩看向苍老头等待着他的解释。

苍老头思索了一会儿，道：“那是用来检测灵魂的。”

灵魂？这也能检测？雨岩看着老头，但是他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识趣作罢。

马歇尔对着少年正在说着什么，和之前不同，他并没有使用灵力。距离太远，雨岩完全听不清楚。

最后马歇尔从袖子中取出一枚火红色的徽章，郑重的交给了少年。接着他右手握拳，掌根在心脏处轻轻敲击两下，面色肃穆，朗声道：“荣耀！”

这次雨岩听得清楚，水灵师马歇尔的声音慷慨激昂，如同奔赴沙场的勇者，也像凯旋归来的战士。

少年接过徽章握在手中，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满是激动，甚至身躯都有些颤抖，同样单手捶胸，大喊道：“荣耀！”

雨岩觉得自己也荣耀了。

第二位上台的也是一个少年，不过很可惜的是，他并没能觉醒灵力，第一，第二个光球都没有变化，但是当他摸向第三个光球时，光球亮了。

雨岩看向苍老头，但是他显然并不打算解释，冲自己摇了摇头。

之后那个少年并没有立即下来，而是和第一个孩子一样，在认真的听着马歇尔在说些什么，同样，还是听不到。

“灵师大人在给那个孩子说什么？”雨岩疑惑，这应该是一种固定的步骤，苍老头说不定知道。

认真看着高台的苍老头笑了起来，他轻轻的开口：“善良，勇敢，诚实，自信，热爱家人，热爱祖国。”他看向雨岩，此刻的他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他在教会孩子们这些优秀的品质，还会回答孩子的一些问题，比如天上为什么有星星。”

陆陆续续又有许多孩子上去，但是能够觉醒的灵力的孩子寥寥无几。

不过让雨岩有些奇怪的是，第三个球，无论哪个孩子摸它，它都会亮。

和雨岩想象中不同，水灵师马歇尔并不会因为哪个孩子没有灵力而轻视他，面带笑容的迎接，仔细的指引觉醒，认真的教导，从始至终。

看着高台上那个对谁都一丝不苟的老者，雨岩觉得自己对他也有些尊敬了。

从早晨渐渐到中午，雨岩渐渐觉得无趣，有灵力的孩子会得到一个和他灵力差不多颜色的徽章，然后跟着老头喊一句：荣耀，然后就没什么区别了。

天渐渐黑了，雨岩有些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异灵力！”

雨岩一震，立即看向高台。

那是一个小姑娘，衣着明显要比大多数人好一些，此时正双手放在第二个光球上。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第二个圆球不仅有液体缓缓升起，而且也散发出了光!

光芒耀眼而又温暖，像是有着奇异的魔力。

“又一个被神赐予祝福的孩子，真好。”苍老头喃喃道。

雨岩看着苍老头。

和自己吊儿郎当不一样，苍老头会认真的看着每一个孩子走向高台，再看着他离去。雨岩感觉他比台上的那位马歇尔还认真。

但是这会儿不一样了，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十指交叉靠在胸前，嘴唇微张，像是期盼，又像是祈祷。

雨岩看着期待中带着点紧张的老头，感觉他像一个盼望着丈夫回家的小媳妇。

高台上，女孩将手伸向第三个光球，它还是和平常一样亮起，并无区别。

雨岩细心地发现，苍老头脸上的期盼消失了，有些怅然若失，带着点小失落，但是没多久，他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认真的看着台上的每一个孩子。像丢了一个糖果的孩子，没多久就找到了新的快乐。

突然，有个孩子上去被水灵师马歇尔捏了捏手腕，又说了几句就直接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孩子的年纪还不到觉醒的时候。”苍老头解释。

雨岩恍然，马歇尔会捏捏孩子的手腕原来是判断年纪，虽然迟一点觉醒没关系，早一些觉醒也没关系，但是早的太多就有关系了，身体会承受不了灵力。

这是自己在家就学到的知识，要是体内灵力稀少不足以修炼还好，如果可以修炼，一但觉醒，身体承受不了灵力，会对身体造成破坏。

像雨岩的第二种圣灵力，属于更激烈的那种，所以还要准备许多繁杂的药浴进行压制。

夜色渐晚，雨岩看了整整一天的灵力觉醒。

总结了一下，能够觉醒灵力的人真的很少，总体上和老妈跟自己说的百分之一差不多，异灵力更少。

在这里，所有人平等，排队都是一个一个按位置来的，没有任何特殊。

参加这场觉醒的仪式的人几乎是囊括了社会的所有层面，无论是穷人或者是富人，灵师或者是普通人。这与雨岩所想的有一些地位的人会在家中专门弄一个觉醒仪式不一样，应该是所有人都会在这里觉醒。

自己在家的时候没有觉醒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一些人可能对自己的灵力属性甚至灵脉都已经知晓，要不然一个小孩子，知道自己有灵力不会那么淡然。

还有一件事就是，好像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能够觉醒灵力是一件幸运的事，雨岩看见好几个孩子觉醒灵力之后，一家人明显闷闷不乐，属性灵脉都没有问题，那就是别的问题了。

天黑了，觉醒仪式却并没有停止。

高台上的石柱上，洁白的灯光亮起，将广场照的如同白昼。

雨岩有些好奇，家里一直都是用的油灯，没有这样的高压灯泡一样的东西。

“这是灵力灯，很实用的东西。”苍老头解释。

天黑了，天亮了，天又黑了，觉醒仪式还在继续！

这时候雨岩对台上的那个老头就不是一点点敬佩了，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仪式的过程先不说，一个孩子又一个孩子，每个人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有的问题多一点儿甚至不止十分钟。

两天一夜，雨岩没见这位老人休息！

对于每个孩子都认真对待，一丝不苟！

虽然有神佑结界不用吃不用喝，但是累呀，雨岩都睡了两觉了。但是这位老人却仿佛一直那么精神饱满，每次喊“荣耀”都能把自己吓醒。

“这位灵师大人太厉害了。”雨岩赞叹！

“因为他们都是孩子。”苍老头轻轻的道。

雨岩一愣，旋即低头沉思，虽然苍老头说的话有些没头没脑，但是雨岩明白了。

是啊！那些接受他的指引下接受觉醒的，都是孩子啊！

这是一场觉醒仪式对于孩子们来说，可不是单纯的灵力觉醒，更有伟人的授课，善良，勇敢，诚实，自信，热爱家人，热爱祖国。这些东西，之前需要谁来告诉他们？

雨岩看向那个被绮塞花包裹着的高台，想象着如果自己还是十岁的心智，突然有一位特别伟大的人物面带慈祥的告诉自己要勇敢，那自己一定会特别勇敢吧。

若是那位灵师大人有一丝懈怠，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毁掉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雨岩终于明白了，在每个人十岁时经历的觉醒为什么会被称做“仪式”！

人数越来越少，看样子应该是马上要结束了。

“你不上去吗？”苍老头看向雨岩，后者的看起来应该也是觉醒的年纪。

“我八岁。”雨岩面不改色心不跳，冲着老头嘿嘿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