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背着那么～长的一把刀，你是武者吗？”砚台尽可能的张开双臂，想描述出江石蛰身后黑刀的长度。

一说起武者，江石蛰脑海就浮现白修那粗犷的身影。

“我是术士，才不是武者那种粗鄙之徒。”揉了揉砚台的小脑袋，继而说道：“安心学术士，咱们这行才最有前途。”

砚台小手整理着被揉乱的头发，认真的点点头。

看着砚台杂乱的长发，江石蛰说道：“你的头发太长了，不好打理，要不剪了吧。”

砚台摇头晃脑：“要不还是留着吧，我在野外睡的时候可以暖和一点。”

两人已经远离了陵阳，此时正行走在一片荒野中。

因为没有露宿的装备，两人到了晚上就是简单的和衣而眠。

江石蛰的体质当然是不用担心寒暑的，但砚台只是个普通的小孩，荒野的夜风还是让他感觉寒冷的。

……

江石蛰沉默了一会，虽然他有意磨炼砚台的意志，但这么小年纪的孩子，身体还是很虚弱的。

况且经历过流浪生活的砚台……好像已经提早知道了人世间的艰苦。

行走的这几天，他从没有过一句怨言，迈着小腿很努力的跟上江石蛰的脚步。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应该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如此苛刻。

弯腰抱起砚台，江石蛰淡淡说道：“到前面的镇子，我给你置办一身衣裳吧，咱们顺便也洗漱一下。”

“嗯……”

自从阿妈死后，他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人，此时被江石蛰抱在怀里，他感受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温暖。

小镇。

因为四周都是荒野，出来原住民，这个镇子上聚集的都是一些商队和游历人。

像江石蛰这样的装备很普通，虽然年轻了一点，但也不是没这个年纪的游人。

可带个小孩的就少见了。

看着那鼓鼓的行囊，一些阴影中的人眼睛亮起来。

不过他们没有马上动手，想看看情况再说。

江石蛰抱着砚台的时候注意到他磨出血的脚掌，就索性一直抱着了。

他在砚台耳边轻轻说道：“现在我来教你什么是气机。”

他一缕气机渗入砚台的双眼，顿时砚台感觉视线中的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那些视线中的大人，头上都浮现出淡淡的光，有黑色的，有红色的，有绿色的……

“气机是术士的基础，但不是术士独有的，所有生命都有“气”。”

“气的来源，是自身精气神与自然万物的交融而来，武者化气为血，是为气血。”

“而术士以气为机，行天机之理。”

“纲要书上都有，我先帮你开气眼，让你看看人的气。”

“那黑色的是灾祸之气，红色是凶厉之气，绿色……绿色是善良之气。”江石蛰缓缓说道：“这些都是不入品阶的，才会气机外显，但凡入阶的修士，都能藏气于身。”

“那老师，你入……入阶了吗？”小家伙没有用敬语，因为阿妈说您字是对白胡子老爷爷才说的。

对于这个细节江石蛰也不在意，他又不是守旧派的术士。

“我嘛……我很厉害，什么程度的话……”江石蛰指着围上来的几人，淡淡说道：“能把他们都打趴下的程度吧。”

围上来的几个粗犷汉子听到了江石蛰的话，为首的络腮胡子提溜着铁环大刀。

“小鬼头，你爹妈出门的时候没教你管住自己的嘴吗？”

江石蛰无奈摇头，对有些害怕的砚台说道：“听到了吗，这就是标准的杂鱼台词，切记以后不能对人家说种话。”

“臭小子！”络腮胡明显感觉到了冒犯，提起的大刀直接对着江石蛰的脑门劈来！

砚台吓得脑袋缩进江石蛰怀里，觉得还不安全，拱了拱。

等他鼓起勇气探出脑袋，地上的几个大汉痛苦呻吟着，再起不能。

砚台目光在地上和江石蛰的脸上来回，许久怯生生的说：“老师……他们怎么就倒下了？”

“这不过是气机的简单运用，你好好学，以后也会的。”

江石蛰抱着他径直走进镇上街道，一路上在没有人阻拦。

“老师，我们也不认识他们，他们为什么要砍你呀？”

江石蛰沉默了下，说道：“你有无端被人欺负过吗？”

……

“有的。”

“那你认识欺负你的人吗？”江石蛰问。

砚台摇摇头：“不认识。”

江石蛰微笑说道：“善意可能需要理由，但恶意有时候不需要。”

“你也能看到他们走来时候头上的红光吧，他们是怀着恶意而来。”

“其实老师我可以和他们好好沟通，付出一点代价，他们也能让咱们过去。”

“那……为什么不呢？”砚台回想起那几张痛到扭曲的脸。

江石蛰淡淡说道：“因为你老师我呀，也没什么善意。”

他直视着砚台的眼睛，正色说道：“之所以老师可以不用跟他们讲道理，纯粹是因为老师比他们强的多。”

“或许你阿妈教过你礼义廉耻孝悌忠信，但这些在离开了秩序之后，是很难起作用的。而这个世界，大多都是无序的地带。”

“我愿意教导你，是因为我答应过我的老师，传承他的知识，而不是因为看你可怜同情你。”

“我不指望你能有多大的成就，但我至少希望你……不要害怕！”

“你有毅力和坚韧的意志，但缺乏面对危险的勇气。”

江石蛰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昨晚的时候，砚台发现有人来了，就躲在书桌下面。

刚才的话，躲在他的怀里。

的确不能强求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太多，但身为他的弟子，至少得有面对的勇气。

在江石蛰的逼视之下，砚台首先就是闪躲，之后强撑着对视，尽管手都紧张到发抖，但还是没离开目光。

气氛一松，江石蛰的表情柔和下来：“好了，咱们先去吃东西吧。”

镇上的客栈里，江石蛰点了一桌子的菜，资费来源是镇口躺着的那几位“好心人”。

水足饭饱之后，江石蛰带着砚台上了客房。

看着那一盆子热水，砚台抓着衣角愣愣的看着江石蛰。

“愣着干嘛，脱衣服洗澡啊，洗好了带你出去买套衣服。”江石蛰磕着干果，随意说道。

看江石蛰没有走开的意思，砚台只好慢吞吞的开始脱衣服。

江石蛰眼角余光瞟过，看到他瘦弱的后背上有密密麻麻的伤痕……

干瘦的小屁股上还有几个齿印，看样子是狗咬的。

砚台飞快的跳进浴盆，被热水烫的一激灵。

暗叹一声，江石蛰指尖探出气机。

气机接触砚台的身子，迅速的流转全身，开始治愈他的伤疤。

但……

气机流到某处时，江石蛰指尖一颤。

“你……你是女娃子！？”

砚台小心的转过头，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江石蛰，点点头：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