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今天临时在李府的小院里暂住一晚，李亦行让他明天一早赶紧离开，以免卷入是非之中。

当晚李亦行在前厅被灌了个不省人事不能前来，就在唐唐正准备入睡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唐公子，是我，睡了吗？”

谢凝的声音在此时犹如催命符，听得唐唐心肝颤，开始后悔没一早就熄了蜡烛，这会儿想装睡都拉不下脸。

他硬着头皮去开了门，门外，谢凝冲他莞尔一笑：“这么晚了我还来叨扰实在羞愧，听爷说你喜欢吃桂花酥，晚宴上见你吃的不多，我便亲手做了点心拿来给你垫一下肚子。” m..coma

说罢上前一步。

唐唐见她如此只好侧身让人进屋，两人不尴不尬地坐在桌前，小丫鬟将点心一一摆开后自觉退了出去，谢凝招呼唐唐品尝，唐唐只好捏了一小块含在嘴里连连夸赞，其实什么味道也吃不出来。

谢凝问了他近数月来的情况，唐唐简单作答，二人东拉西扯看似很亲近的样子，实则都知道对方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你对今日父亲的提议怎么看？”谢凝先开了这口。

还是来了！唐唐心中暗叹口气，嘴角强撑起一个笑：“我不过是山野村夫，秦大人家书香门第，去了怕是给他丢面子，还是算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谢凝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你这辈子唯一翻身的机会，高官之子和富商外室，走在街上哪个身份更能令你抬起头来你衡量过吗？”

唐唐闷了半天，道了句：“我、我不上街。”

“……”良好的教养让谢凝没在脸上表现出什么情绪，深吸口气后，她又劝道，“即便你自己觉得这一切无所谓，可你有没有为爷考虑过？”

唐唐一愣：“什么意思？”

谢凝缓缓道：“李家一直想把生意做到京里，更想成为皇商，可这一切都需要诸多的人脉和关系，而这也是李家的短板。如今好不容易结识了秦大人，若不趁此机会将其拿捏住，不知还要浪费多少财力才能打通这条路。你每天待在宅子里无忧无虑，可知爷在外有多忙碌？今夏时节他亲自押送货物出关，在关外差点送了命这些你可都知道？”

“什么？！”他心中一惊。

夏天那会儿他和李亦行的确有很长时间没见，再见时对方后背多了条疤，问只说是不小心碰的，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

谢凝又添了把火：“爷之所以这么拼，还不是为了养李家上下这么多人口？可若我们能当皇商，一切就截然不同了。”

唐唐闻言动容了：“可是，我……”

谢凝乘胜追击道：“我知道你也舍不得爷，可你们的分别也只是暂时的。若能借由你和秦大人的关系将生意做到京中，到时李家定会举家搬迁至帝都，到那时，你再以秦大人义子的身份和爷再续前缘，彼时的地位与现在又当两说，再无需像现在这般低人一等处处讨好，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唐唐疑惑道：“李家真的会搬去京城吗？”

“当然！”谢凝道，“凭爷的经商手段，最多三年，李家一定能在京中站稳脚跟。何况就算一时半会儿去不了，爷要常在京里做生意，若要见面也是很容易的。”

唐唐陷入了纠结之中。

谢凝见时机成熟，最后推了他一把：“唐唐，我知道你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高低，也知道你不贪图爷的荣华富贵，可是如今送你去秦府也是迫不得已，秦大人相中了你，若是拒绝，他面上可能不会说什么，但背地谁知道会不会借此报复李家呢。”

唐唐闻言果然呼吸急促起来，谢凝猛地起身跪地。

“唐公子！”

唐唐吓了一跳：“夫人，您这是干什么？”

谢凝眼眶微红，目中含泪：“我知道这是不情之请，但还是请你念在爷的面子上好好考虑一下。”

说是让他考虑，可话说都到了这份上，他已经没了拒绝的余地。

“夫人……”唐唐略显无力，轻轻将对方扶起，“时候不早，您先回吧。”

谢凝见好便收，擦掉眼角的水迹，道：“我知道你定是觉得我是容不下你才故意将你送走，但我刚刚所言句句非虚，这条路对你，对爷，对整个李家都好，我是醋你，但从未想过害你。”

唐唐点头：“我知道的。”

次日，太阳高高照起，李亦行在一阵阵头痛欲裂中醒来，他刚一睁眼，一块冰凉的巾帕便覆在了脸上，谢凝轻拭去他额角的汗，李亦行抬手接过巾帕慢慢起身，环视一周后，问道：“唐唐回去了吗？”

谢凝笑道：“回哪儿？人家去京城享福了！”

李亦行一愣，手中巾帕落地：“什么意思？”

谢凝道：“他答应拜秦大人为义父了，今天一早就敬了茶，跟着秦大人回京了。”

李亦行二话没说起身就走，谢凝去拦他：“夫君要去哪儿？”

李亦行反手将她胳膊攥紧，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凶恶：“是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

谢凝知道李亦行醒来后会生气却没想过对方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被他的表情吓到了，眼眶一热，豆大的泪滚落下来。

李亦行将她推开让人备马就要去追，谢凝小跑跟在后面低吼道：“来不及了！”

李亦行回头看她。

谢凝道：“他们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是唐唐自己做的决定，你就算去追也改变不了什么。”

李亦行牙关咬紧，恨恨道：“他答应我不会去的。”

谢凝走上前：“唐唐是个好孩子，他这样选择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你，为了李家！你若真心挂念他就别辜负了他这份心。我同他保证过，日后你定会同他在京城重逢，你不要让他失望，也不要让李家上下失望！”

李亦行渐渐冷静了下来，阳光耀眼，宿醉的眩晕感伴着燃烧的怒火汹涌袭来，他眼前一黑跌倒在地，谢凝吓了一跳，惊呼着跑上前：“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