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顶层，一时间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回应之声。

圆月洒落在猴子身上，却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温度。

忽然，

猴子发觉，那道身影已经转过了身来，正注视着自己。

“见过师兄！”猴子连忙又是恭敬行了一礼。

“孙......悟空？”那道身影开口问道，话语有些生涩，似乎很久不曾说过话一般。

猴子心头恍然间，忽然升起一丝酸涩感。

看着眼前的身影，他似乎品味到了岁月的味道。

猴子低头，不敢再看，生怕自己会再受到那莫名情绪的影响。

猴子面前，项羽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不错，师尊，又收了一位好师弟！我方寸山又多了一名好弟子！”

闻言，猴子将头低的更深了些。

一股寒风猛烈袭来，呼啸间落在猴子脸上，吹起那此刻在寒月之下，金灿灿的毛发。

毛发摆动之间，入了眼，猴子有些不适，努了努眼，想要将毛发给挤出来。

可风不随人愿，依旧肆意摆动着猴子的毛发，如同是在与猴子嬉戏一般。

忽然，一双温厚的大手，出现在猴子面前，向猴子眼睛靠去。

猴子顺从地闭上眼睛。

任凭那手掌落在自己耳边。

手掌轻抚，理顺了猴子的毛发。

猴子不敢睁眼，紧张地保持着一个动作，姿势未有任何变化。

倒不是不敢，或许……只是不想吧！

而令猴子感到惊奇的是，被那身影理过的毛发，变得柔顺无比的同时，又透着股不可撼动的意味。

任凭寒风再如何呼啸，那些毛发，都无法再骚扰猴子。

片刻之后，那温厚的手掌离开猴子的面颊，猴子呆呆的睁开双眼，有些怅然。

他竟有些眷恋那手掌带给自己的温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猴子心底蕴酿，让猴子此刻心中纷乱无比。

一丝光线又透在眼前，那身影已转身，缓缓向前方走去。

猴子这才反应过来，又是施礼道：“猴子，谢过师兄！”

“不必多礼！”此刻，项羽，似乎也从刚刚的状态之中，退了出来。

恢复如常，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

项羽背对着猴子，“你到此做甚？”

项羽沉声问道。

一句话，开门见山，让猴子无法推委。

纵然猴子很明确自己上来的目的，可面对此时项羽的发问，猴子心底还是泛起了一丝慌张。

“嗯？”

项羽声音沉闷。

身后，猴子心底一震，虽然此刻看不到项羽的面容，可猴子却明显感觉到项羽该是皱起了眉头的。

当即也不再犹豫，向项羽说道，“弟子孙悟空，乃方寸山违禁之人，七年之后，便将要被师尊赶下方寸山，特来向师兄求解！”

“求解？”项羽声音厚重，落在猴子耳中，无比有力，虽然只是一句问话。

“对！”猴子重重点了点头，向项羽确认道，“求解！”

“所求为何？”

“不愿离方寸山而去！”

“为何不愿？”

闻言，

猴子张了张嘴，心中却是犹豫了，为何不愿？

他也不知道，他很清楚，花果山才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而方寸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求仙问道之所罢了。

没有自己的同类，没有那群傻不拉几的猴子猴孙。

可如今……自己在方寸山上，竟然不愿意离开。

直到此刻，猴子才发觉，自己也想不通。

猴子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何，随后便陷入沉默。

也不知项羽是背对着猴子，才没有发现猴子摇头了，还是因为项羽不满意猴子的回答，所以，同样保持着沉默。

……

月落阁楼，却洒入心间，一片空明。

渐渐地，猴子自己都不愿去理会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想法了。

只想趁着这月光，徜徉一番。

怎么说呢？

就是……发呆！

这些年来，猴子每每遇到想不通之事时，便会如此，逐渐成了习惯。

此刻，

方寸山，三星洞外，霸王阁上，两位超脱凡尘的弟子，对着这无尽月光，放空了自己的心思，徜徉其中。

啪嗒！

不知何时，一滴清凉落在猴子脸上，惊醒了发呆的猴子。

下雨了......

啪嗒！啪嗒！啪嗒！

雨水越来越急，雨点越来越大。

霸王阁上，顷刻间，便被倾盆大雨所覆盖，将猴子淋湿成了一只落汤猴。

猴子迎着雨势，撑开双眼，向前方的身影望去，却只能够看到一道模糊的背影。

只是，那道背影，好似什么都未曾发觉，立身雨中，仍旧一片坦然。

“师兄，我们，避一避吧！”

猴子开口，这么大的雨，他虽然不在乎，可淋湿了毛发，难免有些不适感。

金灿灿的毛发，湿漉漉的。

“君子坦荡荡，何须避开？”

猴子听了，觉着颇有道理，便闭上了双眼，任凭雨水冲刷着自己。

突然，

待猴子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眼前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师兄！”猴子大呼一声，连忙向四周寻觅着。

突然，猴子发现了什么。

先前那道号称君子坦荡荡，无需避雨的身影，竟不知何时，已经躲进了楼檐之下。

身前更是出现了一张桌案，桌案之上，摆着一只玉壶，看样子，更像是酒壶，而非茶壶。

酒壶之前，几只青翠欲滴的瓷杯规规整整的倒扣在桌案之上。

项羽向猴子呆滞的身影看了过去，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在雨中传荡出好远。

“你这傻猴子，真有意思，淋雨很有意思吗？都成落汤猴了！还不快过来？哈哈哈哈！”

“嗯，好！”猴子回过神来，向项羽应和一声，随即狼狈跳跃两步，躲入了屋檐之下，距离项羽，有着三丈之距。

看着项羽，讪笑两声，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他心里感觉……师兄好似在耍猴，可又不敢明着将其说出来，尴尬的同时，又更显得有几分呆傻。

项羽收敛了笑意，只留一丝挂在嘴角。

此刻的猴子还不知道，他看到的这丝笑意，对于项羽来说，是何等的罕见。

不知多久了......猴子依旧站于项羽三丈之外。

“猴子，坐！喝酒吗？”项羽心情似乎轻快了些许，唤猴子前来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