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强，是所有有智生灵的天性。

非洲大草原上，引领狮群的雄狮，必定是附近同类中的最强者。

现代社会换了层皮。

掌握资源的多寡，构成是否强大的重要因素。

对于房屋主人来说，姜森看上去只有二十岁，还在上大学的年纪，手里就掌握着一百多万现金的支配权。

而且言语间，还带着不自觉透露出来的，这只是一笔小钱的意味。

所带来的信息太大了。

什么家庭啊？

男主人，也信了一半。

女儿在海外出了那档子事，他也很难受。

但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在地里刨过食、镇上摆过摊、城里有个小生意的男人，他太想保住自己的房子了。

这不仅是他们两口子现在的栖息地，也是他上半辈子的荣耀象征。

一句在江城有套大房子，在老家胜过万言。

男主人从包里掏出一包没拆过的玉溪，边拆烟边用蹩脚的普通话问道：

“能不能详细说说？”

女主人递过水后，在旁边也拿出了最端庄的坐姿，笑脸相迎。

姜森摆手谢过男主人递烟后，开始GP传统个人秀：

“本来这事很简单，你们卖房我买房，过户给钱，钱货两清。”

点头。

“但现在，你们卖房，是为了筹一笔款去海外帮家人渡过难关，将来回国的概率应该很大吧。”

再次点头。

“而且，银行肯定是贷不了这么多钱的，要么就是利息很高？”

三次点头。

“可不是，一年十二万的利息拿什么还……”

女主人激动的话语，被男主人警惕的眼神所打断。

姜森心里了然，没有追问。

2010年，可不是后来的低利率时代。

二十年期的按揭贷款一般在%左右。

而在银行办理抵押贷款的话，算上1.5%-3%的担保费和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综合下来得12-15%。

跟后世的利率一对比，高得离谱。

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姜森只是停顿了片刻，就继续说道：

“我能坐在这里，手里肯定有这么多钱。

但是从小我爸就跟我说，要想以后有成就，一定要敢去做事业。

我不想把钱全部投到房产上。

我想用手上这笔钱，开启我的事业，你们能理解吧？”

男主人这会儿已经有点发懵了。

一会儿买房一会儿事业的，他开始搞不懂姜森的意图。

女主人更是直接问道：

“这房子不买了？”

姜森摆摆手。

“买啊，怎么不买，要给家里人交代嘛。”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换个方式交易。”

……

在国家出手整治前，在一线城市以下的二手房市场，一直存在这么一种操作方式。

零首付。

不是一手房的信用卡分期。

是真正的零首付。

只要满足十年内、大户型，地段不好这三个条件。

中介机构大概率就能让不好卖的房子，变得好卖起来。

银行评估。

不同银行有不同的评估方式，但总体来说，都是根据片区发展程度制定基准价。

而对不同房产，上下浮动20%都在正常范畴内。

中介只要找到在该片区评估单价高的银行。

把卖价一百万的房子，评估价成一百三十万左右。

银行就能放一百万左右的按揭贷款。

零首付，不就成了吗？

至于银行的评估……

只能说，主观性比较强。

姜森用的，也是同样的套路。

“我给你们算笔账。

第一种呢，房子我直接用一百一十万的价格买，以后房子就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了。

我呢，出九十万，你们把房子过户给我，但是可以签一个协议。

房子还是你们的，只要五年内，你们把九十万还我，我就把房子过户还给你们。

我住这三年，相当于你们给的利息！”

男主人还在琢磨。

女主人却急眼了：“那我们不亏二十万吗！”

“你别急啊，先听我说完。

要是五年后，你们确定在国外定居安家了，想要放弃这套房子的赎回权。

我就把剩下这二十万补给你们。

再加上一个月一千五的房租，五年九万块。

加上你们现在收的九十万，总共一百一十九万。”

男主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套纸笔，写写画画计算着。

女主人贴在他身侧，好似看懂了，心里却糊满了浆糊。

两分钟后，男主人终于算清楚了，放下笔，叹了口气。

做大买卖的，果然不一样。

用银行的钱生钱，活该有钱啊！

在女主人的追问下，男主人用极快的语速给她讲解一遍。

“就是以前的当铺？！”

姜森乐了。

这么说也没错。

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东西。

“您是江城本地人，五年前江城的房价多少钱您一定记得？

现在涨到多少一平了。

未来五年乃至十年的事儿，谁能说得准。”

男主人楞了一下，不自觉的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后吸了一口，陷入沉思。

五年前……

那会儿正是女儿大学毕业的时候，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的两口子，还想过在附近再买一套房子。

当时远在国外的女儿，一门心思想要留在外边，极力反对。

还劝他们好好享受生活，多出去旅游多出去走走。

看了两套房子也没找到中意的，再加上当时手里的确没剩什么钱。

就打消了念头。

但当时的房价却记下来了。

均价四千，比起他们买房子的两千年，已经翻了倍。

现在……

均价八千五，建筑面积一百五的房子总价得一百二十多万！

按这种涨法，五年后不得两百多三百万了啊？

卖了就是亏了！

亏到姥姥家的坟头上了！

眼见房屋主人被说得心动了，姜森却没有趁热打铁。

话已经说透了，过犹不及。

姜森只是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你们再考虑下吧，趁着还有时间，我再去看看其他的。”

男主人以为是托词，也没在意。

又确实想和妻子好好商量一下，或者是打电话问问朋友。

所以，他只是站起来，尴尬的抬抬手：“那个……毕竟是卖房子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再跟你联系哈。”

姜森没说话，拎起背包笑了笑。

刚走到大门口，姜森的电话响了。

一个刚刚姜森打过的电话。

“喂，你是在看房子吧，我妹有一套房子要卖你看不看，就在……”

好巧不巧的是，就在楼下。

男主人的脸色，唰一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