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灯》

第2章 如意,她是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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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到了南岭,快天亮的时候,在路边的溪水旁看到了清洗苞米的妇人。

“请问,这里离明珠公子的明珠谷还有多远?”

“明珠谷?”妇人抬头撩了撩溪水打湿的头发,道:“什么明珠谷哦,这里是姜仙岭。”

姜仙岭?

如意不明白,从衣兜里摸出皱巴巴的地图,但还没看,远处来了个挽着一篮子衣服的妇人,隔很远就跟溪边的妇人打趣地叫起来:“姜仙岭,姜仙岭,老黄历落!那姜仙都不知死了几十百把年了。眼下明珠公子在咱们这经营,咱们这三十几年前就改叫明珠谷了哦。老妹妹。”

“还能这样?哈哈哈。”

“就是这样。哈哈哈。”

溪边妇人的笑声中,如意到了明珠谷。

顺着地图再爬上一座一千一百八十米的高山,就是明珠谷容音公子的山门麒麟宗的所在处了。

容音公子,名明珠,全名是容音明珠。

瞧这名字,就知道是名门望族出来的世家公子。

世家公子,原形是麒麟,来自麒麟宗,还是现存有记录麒麟里最厉害的那种碧火麒麟,天生就自带三瓣血色莲花,三十级修为的奇人。似乎是四十多年前崛起,然后就在此地建了自己的山门。

这样仿若在云端的人,如意过去其实是想都不敢想的,但眼下……

“你要做什么?”如意忽然被不知何处冲出来的青年喝阻。

她愣了下,连日赶路有些疲了,反应慢了半拍才说:“过来拜师。”

就是“拜师”二字还没说出来,青年就将她重重一推,她往后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好不容易站稳了,听到那青年的骂声:“咱家山门的黄金路也是山野乞丐能踩的?”

“愣什么愣,讲的就是你。要讨饭滚远点,别污了这里的空气。”

“还愣什么,真臭!”

如意真是累了,给面前的青年再骂了几句,才明白他骂的人是自己。

她没敢再乱动,深呼吸清醒了一会,这才看清她脚下有一条用细黄沙铺出来的路。清晨的阳光照射下,确实是黄金一般。

长路宽三米的样子,往前,如意抬头,看到了青青山林之中的巍峨山门。

“劳烦,我不是乞丐,我是过来拜师的。”如意整理了一下衣服抱拳说。

还是话没说完,她看到面前的青年视线转移,对着路的另一头露出谄媚表情。如意朝他看的方向看去,看到了……

一只红毛的浣熊?

不对,它头顶有字。

如意没看太清,青年已经迎了上去,还从怀里摸出一袋子饼干,递给浣熊讲:“小乖乖,吃饼干。”

小乖乖?

如意眉头打成结,不知道眼下所见是啥,但见那浣熊很明显开心地收下了饼干,搓了搓手,边是拿出一块饼干吃边是冲青年叫唤:“汪。”

浣熊……

是这样叫的吗?

如意的疑惑已经非常大,而根本没有让她想明白的时间,浣熊身后忽然有人低声半是责备半是疼爱地唤它:“乖乖,你少吃小林子做的饼干,糖放太多,你会吃死的。”

如意寻声望去,看到一个青衣金冠的年轻男子,身高可能有两米之巨,双眉倒悬入鬓,一双长眸哪怕是温柔低垂着的样子,也隐约可见里头威严冷酷的青光。

这般天然的气势,又是在此处,根本不用想……

“哎呀,门主你回来了,门主,大家都等着您早课呢!”

被唤做小林子的青年看到来人,立刻弯腰驼背地迎了过去,一脸谄媚,如意禁不住想他若是能有个尾巴该多好。

只是眼下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偶遇容音明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意连忙要上前,但那小林子尾巴没有,脑后面的眼睛倒是有,看都没看就是侧手一推将她再次从黄金路上推远,顺势还骂道:“讲了叫你快滚,莫弄臭了我们门内的干净沙子。”

如意一下有些堵得慌,特别是那“汪”的浣熊还走在黄金路上呢。

“一只浣熊都走得我怎么走不得?”如意没忍住说。

顿时那眼看都要走掉了的容音明珠停了下来,侧目看她,声音温和但也冰冷地说:“这是一只小熊猫,不是浣熊。”

“小熊猫又怎么?浣熊又如何?不都是畜生吗?”如意这样说其实有些不对,但她第二次被推开,给推了胸,她有点上火,顺口就这样说了。

没想,如此说了,容音明珠冷眼看她,没感情,但好像也没生气,淡淡道:“畜生,也分三六九等。浣熊是贱畜,而小熊猫,我的乖乖便是畜生中的灵兽,贵族。”

说完,容音明珠没再理会如意,伸手揉了揉那吃饼干的浣熊的头,与它一起朝山门走去。

他人高腿长,很快走出去了十多米,如意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连忙冲他大叫:“容音公子,我是来拜师的!求你收我为徒!村里人都说我这种情况,咱这地界,只能来拜你为师啊!”

“去去去!阿猫阿狗也来瞎闹。”

小林子又是轰赶如意,但没想到那容音明珠反倒停下来了,转头看她问:“你这种情况?是什么情况?天生三瓣莲花吗?”

“没,我没那东西,种子眼下都还没有呢。”如意道,还要继续说的。

只是她出门前,村里的人反复跟她交代“你的情况除了一对一对着容音公子,否则可别说。”她看了眼还准备推她第三次的小林子,一时犹豫没出口,再往前看去,容音明珠就已经带着他的浣熊乖乖消失在山门之中了。

“容音公子,容音明……”如意喊到中途,脸上一下莫名地火辣。

她捂住了脸,没憋住叫了声,转头看到小林子得意看她,这才明白刚刚是小林子给了她一耳光。

“明珠公子,容音明珠也是你能叫的,滚滚滚!咱们麒麟宗,弟子全是天生就带仙力莲花的人,非是你这样的村妇村民能拜师学手艺的地方。”

“滚滚滚!滚滚滚!”

如意还想说点什么,那小林子眉间莲花一闪,居然当着她的面显了原形——一只面青獠牙的山魈。

暮霭晨光,山林仙门之前,那样一只穿着衣服的人形野兽,看着十分辣眼,邪气。

但他一定很为自己的原形骄傲吧,显了原形,还亮了下眉心蓝色的两瓣莲花,小林子尖声呵斥如意道:“哪来滚哪去,不然莫叫我不客气!”

“还有这样瞧不起人的吗?”

如意在树林后一块挑出去的飞石边坐着,负气地朝山下丢着石头。

丢了两块,她看到日头升起来,怕再不走等到下山,找到那买烤苞米的妇人买个苞米充饥都已经是下午的事了,于是又叹了口气,起身要走。

忽然……

她看到什么红色的东西,毛茸茸的,在树林里一闪而过,随后……

它竟似直接穿进了一团云里。

浣熊!!!

不不不!!!!

小熊猫!!!

不不不不不!!!!!!

也不是小熊猫!!!!!!!!

如意没多想,钻进树林,就紧随着浣熊刚刚一闪而过的方向,往前三步——踩出悬崖,踩进云中。

丁劲正睡觉呢。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只浣熊,不不不,小熊猫,手里拿着一袋子棕色块状的东西。

“这是嘛?”

“焦糖饼干,可好吃了。”

“走一个。”丁劲接一块过来。只是他还是猫型,到今天中午前都得是猫型,饼干放嘴里舔一下,屁味没有!

“还是给吃条小鱼干吧。”丁劲讲,话没说完,浣熊给了他一块猪肥膘。

丁劲低头看面前的一片惨白,好久讲:“你怎么混得这么惨,山头都给人占了?不是青色的九瓣莲花,整个大陆上都没几个的巅峰战士吗?”

“屁巅峰战士!飞龙大战都过去五百年了。眼下大家一块求发展,谁还干这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的活啊?”

浣熊说着吃饼干,噼里啪啦吃了一块,小黑手擦了擦嘴接着说:“再来,山门给人占了就占了。反正早百八十年就没人到我这学艺了,哎……没学费,我天天吃屁吗?还好这容音明珠投缘,看中了咱这地,过来占了不算,还修了山门,他是麒麟宗的人你知道吧?不得了啊,他家钱多势大,将来要统治地球的。”

浣熊说着,抬头看天,无限憧憬地叹了口气,才接着说:“大宗门啊,往后五百年都在这,我不愁吃喝,多快乐。”

“你不愁吃喝多快乐?”丁劲冷漠看他一眼,说:“哪有浣熊活五百年的?你当容音明珠是傻?”

话说完,他朝远边树林里突然钻出来的小姑娘看上一眼,对着浣熊就是一猫爪:“我看不是容音明珠是傻,是你这个二缺饼干上瘾,智商负值!”

“好痛!”浣熊捂着脸叫:“大家一块混过社会,你也不能平白无故打我脸,我就爱吃个饼干,咋就……”

他不说话了,也看到意外闯入的姑娘了。

“汪!”浣熊对着如意叫一声。

如意疑惑了下,心想难道方才听到的人声都是幻觉。想到此,她不禁看向浣熊的眉心,一个硕大的“人”字,他该是人,不是畜生才对啊,怎么……

“汪你家祖母!”

如意寻着骂声朝浣熊身边的银色毛球看去,四目相对之际,那银色的毛球瞳孔收缩了一下,似是眯眼打量了她一番,对着身边的浣熊又是一猫爪,骂道:“你看她哪都不看,就看你眉心。她看得出你是个人,不是浣熊!”

“你胡说!”

浣熊捂脸说:“我可是青色九瓣莲花的巅峰战士,容音明珠都看不到我脸上的人字,这么个村妇……”

“村妇你爹!”包子脸小耳朵的猫咪朝如意定睛看来,淡定道:“她是一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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