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沉默着，只有李世民一个人的声音回荡。

除了……

他们清晰地听见的自己的心在滴血的声音！

他们知道宋方是“神”开始，也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前不久，似乎他们还在庆祝杜如晦的回归？

他们也从来没有怕过所谓的“神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起码拼过，试过……

李世民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去，看着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情绪，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是否有过亏欠。

许久，他继续补充着。

“朕知道你们可惜、不愿放弃，或者是想在在有生之年葬在大唐的土地上！可说好听点，我们再打就叫奢求着哀兵必胜，是穷鼠啮狸；说不好听点，这就是困兽犹斗，相比打到最后，诸位以身殉国，而活着的也要受尽肉袒面缚的屈辱，朕觉得还是体面些好。当不成高官名将，当个庶民安度余生也是精彩过。”

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李世民转身向后面走去。

那里有他想见的人还在等着他！

可走出去没两步，李世民又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淡淡的说道。

“况且……士卒也是百姓，也有家人等着他们回去，没有必要为了我们献出更多的性命了。你们的家人，不也在等着你们吗？用最小的伤亡换取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还保全了颜面，你们六诏还奢求什么呢？”

六诏恍惚间发现，李世民跟他们做的回应，恐怕只有半句不到……

还要发难，可李世民已经没了踪影！

这里只剩下一群陷入沉思的唐军武将……

时间带着头顶的太阳走下西山，李世民整理着装最后一次拿出帝王之仪出席宴会了。

这场宴会喜庆的，恐怕只有大明了，而大唐和六诏的人，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没有一丝笑意……

宴会快要结束，宋方亲自将李世民叫了出去。

“陛下……”

程咬金性急，生怕李世民出什么事情，李君羡又不在身边，当即起身就要追出去！

身侧的杜如晦伸手拉住了他，将他按了回去。

“你说，宋方这会儿杀陛下，除了落人口舌，顺便引起你们的愤恼可还有好处？倒不如安安心心吃完这顿饭，天下便是他一人的了。他何必呢？这属实是你多心了！”

程咬金看了眼杜如晦，闷闷地坐下，倒起酒自己就喝了起来。

另一边的杜如晦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进了后院的宋方和李世民，这次算是踏入了正轨，聊了起来。

“怎么，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李世民看着宋方，笑了起来，自己倒是颇为熟悉地拉着把椅子坐了下来。

宋方低下头，也笑了，从旁边拉来另一把椅子和他坐在一起。

“真的决定了？”

“嗯。”

李世民知道宋方说的是什么事。

“那你就这么放弃了长孙无垢？放弃了你的孩子？要知道你的后宫……那么多小孩儿都要没了父亲。”

“历史告诉我，那也只有我死了他们才能活着啊！或者，他们作为庶民活着，也总比跟着我流放到不知何处的好。”

李世民想到的，是长孙无垢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他一直在想，长孙无垢或许能把他教导的很好，而不是自己那套……

但起码为了他平安出世，也不能让他和长孙无垢吃苦。

宋方听着李世民这番“透彻”的话，刚平息的笑容又浮现出来。

“你啊！”

一声感叹，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世界地图……

也没地方放，索性摊开了就这么放在地上。

大大小小的大陆，山川、河流、海洋，每一样都吸引着李世民的目光。

也是，能活着，有新鲜的东西，谁也不愿意死了去和阎王爷斗地主啊！

宋方看着这和后世地图多少有些偏差的玩意儿，开着玩笑说。

“我们那边有个猜想，说若是秦始皇他老人家能再活百年，把这个地图给他，天下所有地方便都是大秦。我觉得，你也可以。”

“我？算了吧！今日之后，我手中无兵不将，更何况怎么敢跟祖龙相比？你倒是有几分可能！”

李世民自谦的话，不知道让多少自以为功盖三皇五帝的人都无颜面世……

面对李世民的笃定，宋方赶紧连连摆手。

“没必要没必要，虽然这确实是我的目标，但，我也跨不出看海洋啊！”

李世民听出了宋方的弦外之音，目光在地图上细细扫过。

“所以，你准备把我送去那个海外的岛屿？让我的子孙后代都绝了复仇的可能？这儿？琉球？还是海南？倭国？哦，确实都太大了，这一片海岛……”

琉球，宋方不是没有想过；但本就作为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可不想后代子孙中又开始搞两岸对立！

海南岛，也就是大唐归属岭南道的“四州岛”（崖州、儋州、万安州、振州）也不行，那里宋方自己还要留着度假呢……

倭国……

算了，没必要对李世民这么残忍。

“自信点啊，目光放长远一点！我也没说，只有你和你家人去啊！具体多少人去，就看你的人格魅力了！”

“你什么意思？”

李世民突然感觉有些慌了，莫非宋方是要将他的支持者一网打尽？

那……

察觉到李世民的想法，宋方直接丢了一个白眼过去。

“你能不能想我点好？我对你们什么时候下过狠手？我是说，你可以带着你的所有支持者，愿意跟你走的人，跟着我今年出海寻找橡胶的船去这儿！”

地图上标记的正是美洲大陆！

宋方接着说道。

“船足够多，足够大，所以哪怕是百姓，愿意跟你走的都可以。当然，你要怕我对你们不利，也可以自己驾船。哦，顺便告诉你一句，这块陆地上的人都是些原始人，讲真话我觉得你都不需要带去多少人，我相信你。”

“我要那么多原始人有什么用……哦，替我种田打猎？也是哦，谢谢您嘞！”

“呐，你是不是傻？你不会让他们开采橡胶？我从你那买？这不也是生财之道？”

“我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

“嘿，你还真不客气！我后面还有一句，‘你真的不会抢吗？’”

宋方突然感觉脸上一红，没有再多说，岔开话题反问道。

“那这么说，你同意了？”

宋方歪头，看着李世民，等候着他的答案。

后者递回去一个放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