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现在进去吗？”两个小贼趴在四合院的围墙上，瞅着黄果树上时而发光的竹罐。

“为什么我是哥，你是弟？

就是因为我能沉得住气！

这个房子空了多久，咱俩还不清楚吗？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肉给盼来了。

能住得起这样的四合院，一定是超有钱的大肥肉！

看，连树上都挂满了彩灯，凭我多年的经验，这么懂情趣，不是海归就是华侨。

不急，他们才刚住下，还得添置点东西呢。

养养，养肥了再宰。

到时给他们一次性搬空！

哈哈哈。”一个又矮又黑、贼眉鼠眼的家伙精心盘算道。

“嘿嘿，大哥英明！”另一个稍微高一点点，但更黑，黑得就跟糊成炭的肘子一样。

两人跳下高墙，矮黑那人用下巴朝门前一比划。

“明白！”炭黑那人便掏出一个小刀，蹲在门角，偷偷刻上一大一小两个三角形。

“行了，这肉就算是圈好了，走吧。”矮黑背着手，偷偷摸摸的左右瞅了瞅，快步往远处走去。

“大哥，能行吗，同行们能看到咱的记号吗？我要不要再刻大一点？我这心里咋老发慌呢？哎，这是不是就叫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炭黑不断回头看。

“笨，”矮黑朝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咱就是那惦记的贼！”

“她是个贼，偷走了我的心。”

“算了，把‘是个贼’删掉吧，免得小花真以为辛老师是贼，世上哪儿有那么美的贼呀。”

“我决定快点长大，娶辛老师做我的新娘。”

“小花，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希望你以后能遇到和我一样优秀的男孩。”

“唉……算了，还是别给小花增加太大的难度，重写。”

“希望你以后能遇到另一个优秀的男孩。”

“此致敬礼，李早。”

呼早儿长长舒了一口气：“写休书真是伤脑筋呀，哎，多情自古空余恨，别想那么多了。”

同桌胖丫头托着下巴，睁着不太大的星星眼，眨巴眨巴望着他，疑惑的问道：“李早，你在写什么作业呀？”

“不是作业，是休书。”他头也不抬，认真叠着信纸。

“啥是休书？”胖丫头脑袋一歪，更疑惑了。

“你长大就知道了，”早儿顿了顿，斜眼瞅瞅她，坚定的说，“你长大肯定能知道。”

“你在说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们别再捣乱了，行吗？大哥？大爷？”前台小妹双手合十，苦苦哀求道。

网吧里的顾客全被赶了出去，一个个的显示器在她的注视下被砸得稀巴烂。

“我再问你一遍，视频里这个保安到底在哪儿？”胖胖西装男把手机狠狠拍在桌上。

“我哪儿知道他在哪儿啊，这人上午刚来，下午就跳槽了。

大哥？

大爷？

我们这种网吧招人，条件很松的，只要是个人，有两条腿就行。

我哪儿会管他到底住天上还是地下呀。

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呀。

求求你们啦，我这是小本买卖，混口饭吃不容易，别砸了，好吗？”小妹急得快要哭了，可想哭还哭不出来，估计连眼泪都被这伙人给活生生的吓回去啰。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他到底在哪儿？在哪儿？哪儿？！”胖胖西装男抡起一个大棒子，往前台桌上的招财猫瞄准起来。

“大哥？

大爷？

咋还整出回音来了？

我只知道他叫李进，其他真的一无所知！

要是早知道他跟你们有过节，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招他啊。

真的，我发誓！”小妹竖起三根手指，可怜巴巴的望着那根大棒子。

“停！”胖胖西装男大喊一声，搓着下巴琢磨道，“李进？李先？都姓李？有点意思。”

说完，朝着旁边一个西装小弟甩甩下巴，说：“让她开个价，咱照价赔偿。”

“大哥？大爷？你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小妹哭笑不得。

“当然是真的！弄坏东西要是不赔，那不就成黑涩会了么？你说对吧？呵呵。”他搓着双下巴，走到一旁，弯着腰打起电话，“老板，问到了，那人叫李进，我怀疑跟李先是一家人……嗯……嗯……明白！”

挂了电话，胖胖西装男肉乎乎的大手一挥：“我们走！”

小妹惊讶的看着手机屏幕上一串长长的数字，破涕为笑，挥手道别：“大哥，大爷，慢走啊，有空常来呀！”

“慢走，下一位！”负责招工的男人看着一人远去的背影，快速在简历上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你好，我叫李进，请问可以让我试试吗？”李进两手空空，连个简历都没有。

招工男拧巴着脸，瞅瞅空着的手，又抬头瞧了瞧他的脸，不屑的问道：“你都会点啥呀？”

“我……不太会啥。”他诚实的回答。

“我去！现在无能也值得炫耀了吗？对不起，我们不是做慈善，下一位！”招工男歪着脑袋朝他身后喊道。

“老板，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他诚恳的说道。

招工男撇着嘴，不耐烦的问道：“啥都能干？”

“对，都能干。”他自信的答道。

“恐高吗？”

“不。”

“大厦外墙高空清洁，100块一天，日结，干吗？”招工男晒出一个危险系数最高的工种。

李进背后的一排人，集体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哇。

大厦外墙高空清洁，一根长绳悬在楼顶，把板凳吊在半空中，屁股系在板凳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不是狠角色真的干不了。

李进愣了两秒。

“到底干不干？”招工男快要彻底失去耐心了，“不干就让开，别耽误后面的时间。”

“真的100块一天？这么多吗？”在他看来，只是打扫卫生而已，居然能挣这么多钱，简直不可思议。

“嫌多？呵呵哒。”招工男诧异的望着他。

“不嫌，我干！”他使劲点点头，接下了这个高危工作。

“希望你在上面别吓尿啰！拿着这张纸，去后面的公司登记一下。”招工男指挥道，“下一个！”

“推我去一趟公司！”老男人放下电话，眼神里充满希望，“我一手打下的江山，不能让那个臭小子随便祸祸！”

“好的，老板。”一个仆人把轮椅推到床边，跟床沿齐平，扶着老男人稳稳的坐到轮椅上。

几分钟后，三辆豪车一字排开，停在洋房大门的台阶前。

仆人们合力把老男人抬进中间的一辆车，接着把轮椅放进最后一辆，立定往前一指，三辆车便整齐的开了出去，越开越远，越来越小。

“看，哥们儿，从这里往下瞧，路上的汽车就跟蚂蚁似的，多渺小。”一个带着安全帽的光头眯着一只眼睛，往楼下望去。

“呵呵，是吧。”李进没有低头，认真刷着外墙和外墙上的玻璃。

这几乎是帝都最高的写字楼，密密麻麻全是打不开的窗户，为了保持干净的视野，每年会安排三到四次高空清洗任务。

“他们给你开多少钱？”光头好奇的问道。

“一百。”他毫无戒备的答道。

“多少？”光头瞪大了眼睛。

“一百。”他平静的又答了一次。

“每个小时吗？”光头挑挑眉毛追问道。

“一天。”

“我日他先人，哥们儿，你被黑啦！啧啧啧，干咱这行，零头都不止这个数！哎，惨无人道啊！”光头惋惜的摇摇脑袋。

李进初来乍到没有经验，在他看来，一天能挣一百已经够多了。

他很知足。

“别骂了，干活吧。”他微微一笑，操纵腰间的卡环，干净利落的再降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