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逆横》

第2章我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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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李晚快十五岁了。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梅林村尚以梅林为名,自然遍地皆是梅树,里里外外都是梅花。馥郁淡雅的花香吸引来了翩翩起舞的彩蝶,在各色的花瓣见跳跃着翻滚着,远远看去似是花瓣活过来了一样。

今日,是梅林最近的修炼宗门天截山九年一度的招收大会。天截山是方圆数千里内最具盛名的修炼大宗,而且实力不俗,在东洲这数十万里的偌大疆域中也算是一方豪强。

在梅林村,每谈及天截山时都会论及一个传说,说有一个梅林村的砍柴人,这天正扛着一天的收获下山,然后没事往天上看了一眼,谁知便看着一道剑光自天穹飞驰而过,之后从天截山又亮起一道剑光,也飞过飞过砍柴人的上空,他隐隐约约还看见在剑光上站着一个大袖飘飘,仙风道骨的仙人。

这种传说虽说有些杜撰的成分,可是梅林村人却对此深信不疑,诸如此类的传说还有很多,平时村里的小孩没事就爱模仿着仙人御剑的样子‘斩妖除魔’,玩得不亦乐乎。梅林作为这方圆百里的大村,自然对这天截山是极为尊重的,所以每九年一次的招收大会就开在村里最宽敞的地方,梅坪。

大家也是难得一见宗门修士亲自前来招收弟子,也不管村里此时从未出过一位真正的修士,带着热烈的好奇与希冀一窝蜂似的涌去,心中总是想着,万一自己或自己的亲人后辈就过关了呢,那可是祖坟冒烟的大好事。

梅坪占地足足有几十亩,每年梅花盛开及梅子成熟的时候,村里的族老们就开始劝说各家各户捐钱请戏班唱戏,那几天是除去春节中秋以外最热闹的时候,每每这时候都有上千号人坐在那儿看戏。

今年,天台山的招收人员一如既往,是一位中年弟子带着四位年轻弟子前来,他们腰间悬着剑,骑着马,并没有展现出高深的御剑飞天的能力,但是这并不影响天截山在梅林人心目中的神秘形象。

村里的人一听说今天是天截山的招收大会,全家老小赶忙吃完饭就来梅坪上占好前排位子,从而方便自己近距离接触传说中的仙人。

天截山弟子是在接近正午的时分出现的,他们骑着各自的坐骑,在接近梅坪的时候,翻身下马,然后用着内行看起来十分粗浅的道术‘神行术’走来的,就像人们记忆里一贯的女鬼形象,眼看着你离我还有几米远,一眨眼就贴到了跟前。

他们一出现,人群立刻就喧腾起来了,大家十分热情的高呼‘天截山’这三个字。至于天截山的弟子们,他们对此表现得十分谦逊有礼,时时报以淡雅微笑,举止风度有礼,令人一看就不自觉的赞叹一句,不愧是仙家子弟。

带队的中年修士显然对于人情世故十分熟悉,他先是十分客气的拜见村里的族老们,在一番恭维熟络之后,这才开始步入今天的正题。

“梅林村的村民们,我们乃是天截山的弟子,今天我们来到贵村,乃是为了寻找有缘人。此时正值妖魔肆虐之期,我辈本着除魔卫道,匡扶天下之正气,广求贵村村民能够鼎力相助。要知道妖魔涂炭生灵,杀戮百姓,弃我人族生命于不顾,屡屡犯下不可饶恕罪孽,当真是罄竹难书。为了能扬天下之大道,以正天下之正气。我希望各位能勇敢的走出来,哪怕试试,谁知道你就不会是下一个救天下生灵于倒悬之苦的仙人?”一番开场白,说得围在四周的人们热血沸腾,好像真的自己就成了救天下百姓的盖世英雄。

这时,中年修士身后的弟子们,忽然拔出腰间的配剑,一番亮瞎人眼的古板剑技,在人们的燃起的激情火焰里又添了一把干柴。

不断有人嚎叫着站出来,他们抬着头脸上带着骄傲,仿佛下一秒他们就是仙人手下的关门弟子一样。但是没过一会儿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拢着脑袋,垂头丧气。

日头渐渐挪移至西山之下,咸蛋黄似的残阳在天边露出一角,不舍落下。原本熙熙攘攘的去测试的人开始变得稀稀拉拉,李晚看到那个主持的中年修士脸色开始变得不自然,但是宗门的修养令他不得不按耐下来。

一个下午,竟然没有一个通过检验,就像以往的九年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偌大的村子里居然找不到一位有修炼天赋的人,哪怕天赋低微呢,要是自己就这么回去的话,对自己业绩定然是有极大的影响的,他焦急的看着是否还有人上来,他眼里还满是希望。

忽然,他想起了来时一位同门师兄说过,梅林村注定是一个不受老天光顾的村子。

他看着一个个原本抬头挺胸的村民现在皆耷头耷脑,心中一寒,看来今年业绩怕是要垫底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他的出现登时吸引了中年修士的目光。

李晚本来是陪着弟弟站在人群里瞧热闹的,可是弟弟却狡猾的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人群之外,这让他处在了众目睽睽之下,面对别人火辣辣的目光,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大家的眼光好奇的打量着他。

不料,这时村里的顽劣孩子们突然开始大叫病痨鬼早夭相之类的难听字眼时,他沉默的垂下了头,虽说这些话之后就被族老们高亢的嗓音打压下去了,但是大家还是听见了,特别是眼前的天截山弟子们,看着他们好奇的目光,李晚心中立时催生一把怒火,就在他刚想转个头准备走回去的时候。那个中年修士一把拉住他,语气间也带着迫不及待与正气凛人,“小伙子,不用管别人说什么,要勇敢的自我尝试一下,来我们试试。”

之后,也不容许他反对,一把将一块黝黑的非石非金的东西放在他的手心,“你用力握好聚灵石就好。”

“本门专修飞剑绝技,所以要想入我山门也要先看看你是否具备相应的资质。”中年修士说完,也不等他有什么想说的,中年修士口里念诀,右手平举,食指抵住他的眉心位置,一缕白金色的真气顺着他的手指慢慢的钻进他的眉心。

刚开始他只是感觉有一股暖暖的气流在抚遍他的全身,最后那股气流变得像一把银针,刺在他的眉心,开始隐隐作痛。就在他一阵难受的时候,小腹也变得凉凉的,就在这时从他自己的衣兜里出现了一个暖烘烘的东西,不断生出热气不断的缓解自己身上的凉意。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下腹部一片暖洋洋的,好像凭空滋生出一股热流,淌遍全身,最后流入手里那块古怪的东西上。

中年修士好像发现了什么,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欢喜,他掰开孟晚秋的手心,只见在那块黝黑的东西上带着一丝暗淡白色的光芒,那股惊喜又化作一股风散去,“可惜啊,修炼是能修炼,但是丹田泄漏,气海难贮,且体质极虚,难以窥仙道于万一。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当他失望的往回走的时候,还没走几步,只听到身后传来惊讶的一声“咦?”

还未转身,一股劲风拂面,中年修士瞬时出现在他身旁,探出的手掌紧紧的扣在他的小臂上,李晚感受到了一股强力几乎要将自己的小臂捏碎。

就在他吃痛时,中年修士随即赶快放开自己紧握的手,“不好意思,你能否告诉我,你是谁家的娃儿?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父母,你有修炼的天赋!你可愿随我等去天截山修行?”

中年修士一连串的问答令李晚一时不该如何作答。心中暗暗觉得很奇怪,不是说自己的天赋不行吗,怎么又说自己可以了?

虽说在他的心里本来就没有觉得此事能成,但是面对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摊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无言的欣喜。当然他是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来的。

中年修士见他陷入了沉思,还以为他这是震惊于刚才的话,于是将那块东西放在他的跟前,原本白莹莹的光芒,这时变成光芒大作,遥遥看去还微微有些刺眼,“你丹田有灵力呼应,可见是个修行的坯子,而且你手腕骨骼奇异,是一只握剑的手,这些对剑修也是有莫大的裨益,不知道你可愿意上山修行。”自己知道前面的那句话或许是真的,但后面的那句话明显是为了哄骗他才故意这么说的。

李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根本就不奢求这辈子还能怎样,却没想到上天与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偌大的一个村庄,居然让自己成了最有可能接触到名义上是仙人的人。

当然其中不包括自己的弟弟,在外人眼里,自己就是多少年来的唯一一个被收入天截山的人。

就在大家伙吃惊地看着李晚发愣的时候,李晚说了句更加令大家震惊不已的话“我去不了,我还要给家里干活呢,我得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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