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眼看着南宫青虹一个猛子便扎入池中，之后便再也不见她浮上来换气。

之后的数小时里，李晚并未见有其他人前来此处，萧砚也没能苏醒过来，南宫青虹更是不见踪影，李晚有些无所事事的在湖岸边来回折腾着。

这时他有了时间去想一些毫无头绪的事情，那就是这个世界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他想起了在那幻境之中的所见，那个飞辇主人让自己看到了那么多的东西，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有，自己能够毫无阻滞的踏进五境也是对方的帮助，她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到这里，李晚当下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衣兜，那块古玉此刻仍躺在那里，只是此刻却有些不同，往日自己不管怎么去触碰它，仍是毫无反应，可是现在李晚在触及它，却又多了一层不太一样的感觉，换句话说就是有种亲切感。

那坚硬的质地仍凭李晚怎么用力揉捏皆毫无一丝反应，甚至此时李晚隔着衣袋触摸还有一丝温润的气息自其中逸散至全身各处。

这块古玉是弟弟离家时交给他的，弟弟这人非常聪明，李晚坚信弟弟一定是知道这古玉的奥秘的，但是为什么他要交给自己，那李晚便不得所知了，在李晚的心里，弟弟就像是一座横卧于他眼前的巨大山脉，尽管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五境修士了，他还是觉得自己根本比不上自己的弟弟。

至于当年那个说要收弟弟为徒的道士知不知道这古玉的价值，李晚也料算不清，毕竟对方当年只是将其作为一件普通寻常的辟邪之物，但现在恰恰就是这块普通的辟邪之物却极有可能包藏着这个世界的秘密。

先生与老头子说起过，这块古玉质地非凡，又可能乃是大荒遗物，而如今这世界与那所谓的大荒却有所不一，按照先生的说法那就是大荒之前有所谓的仙人，而大荒之后好像这世界一下子便衰败下去，别说什么仙人，就连一些古迹仙遗之地皆消失不见了。

人族的历史仿佛一下子便被人夭折了去，五洲大陆虽然修士极多，可是再没人能够踏出那一步。

李晚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那山坳之中所见的那些人，他们扬言要破天，甚至还说是“天”给人族设下了所谓的囚笼，压制着人族的晋升之路。

一如那紫云巨眼所言，普天之下，莫可成仙！

李晚想着想着，不觉背后冷汗津津，若是真如自己所想，自己身处的世界里，人族大道被“天”所截，世上将再无成仙可能，那这么多孜孜不倦寻求大道之期的修士该有多么绝望啊！

一个修士，当被人告诉自己所追求的一切皆不过树有尽头，那他还能心外无物，直求大道吗？

李晚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没了大道尽头的大道，还是真正的大道吗？

就在李晚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的同时，萧砚缓缓的睁开眼睛，很快她便不自觉的痛呼出声，虽然她真正的伤势并不在外表面，但是仍是有些不少的皮外伤。

此刻李晚正忧虑于大道之缺，丝毫没有听到这声极细微的呼声。

萧砚缓缓支起身子，很快便看见李晚一个人站在湖畔边上，不知思索着什么。

历经过之前的生死磨砺，萧砚此刻对李晚有了极大的改观，所以并没有急于去叫李晚。她微微低头，便看见自己身上还盖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宗门弟子服饰，触及手感便发觉这乃是最下层的弟子服饰。

她知道这是李晚的，所以并未一手丢开，反而随手披在自己的身后。

李晚此刻心中忽然想起了先生，因为先生是李晚迄今认识的最强之人，想来他也该注意到世界的不同，这时李晚有种冲动，他想要去问问先生，那所谓的“天困”真的不可破去吗？难道人族真的要被天所圈养吗？

这时李晚的眼前又浮现起那些意欲破天的人族修士，最后皆惨死于天之手。

想着想着，李晚的整颗心都开始变得寒冷起来。

就在这时，李晚的肩头忽然微微一沉，一只白皙的手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

“师弟……”

李晚先是一抖，接着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赶紧转回身来，看着已然苏醒过来了的萧砚，欣喜着说道：“萧师姐你醒过来了？”

萧砚眉眼带笑，语气故作轻佻，“怎么？莫不是师姐醒得不太是时候，令你失望了，要是这样，师姐便如你意，再睡一会儿好了。”

萧砚说着就想要往地下躺去。

李晚当然不是这意思，见萧砚身子往下蹲去，当下赶紧伸出手去，扶住了萧砚矮下去的身形，连忙道：“师姐误会了，我这是担忧你。”

萧砚看着李晚笑着说道：“师姐我自然知晓你的心思……”

李晚听到这里，刚准备放下提起的内心，谁知萧砚又继续说道：“你是不是看上师姐我了，想要师姐多躺会儿，让你有可乘之机，你其实大可不必这样，你和师姐好好说说，说不定师姐便真的下定决心与你结为道侣也说不定哦！”

李晚尽管知道萧砚话语乃是故意说出来调笑自己，但还是避免脸红起来，摆着手道：“师姐莫要再开玩笑了。”

萧砚用着纤细如杨柳枝的手指轻柔的拂过李晚的脸颊，“谁说师姐这是开玩笑的？之前师弟你本来可以只身逃离的，可是为了师姐我你还是自投罗网了，这般作为，怎么不令师姐这颗懵懂的内心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李晚浑身一僵，旋即以不可置疑的语气道：“师姐恐怕是误会了，我之所以转身完全是因为同门之谊不容我一个人只身逃走罢了，希望师姐你能够明白。”

萧砚微微一叹，也不知是故意装作这般还是真的，只见她语气有些自哂，“你啊，真的是令师姐我大伤其心呢！”

说着，萧砚脸上忽然没了笑颜，她的眸子一下子好像熄去了似的。

李晚见她这副样子，一时慌得手忙脚乱，最后呆呆的站直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萧砚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指着李晚笑意渐渐变得猖狂起来，“师弟你啊，还是太不成熟了，你难道看不出这是师姐我故意试探你才这么说的吗？师姐我演技如何？”

李晚看着她悲欢之间切换如此迅速，一开始还以为她真的如她所言，可是他却说不出附和的言语，最后只好点了点头，“师姐如此人物，又岂会眷顾我这区区杂役弟子。”

萧砚听到这里，脸色忽然刷的一声雪白，她肩头那件半旧不新的弟子衣袍不知为何竟自行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