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冬天经常会下雪，从早上陈雁秋离开家门开始，已经下了一天，到晚上才停住。

陈雁秋从外公家的别墅走出来，扭身对外公说道：“外公，我先回去啦！”

“不急，陪外公去河边溜达溜达！”

“诶，您慢点！”

外公家的别墅坐落在通惠河旁，陈雁秋搀着外公，缓步而行。

通惠河已经结了冰，路灯的灯光映在光滑的冰面上，格外的闪亮。

“你不会想要‘扑通’吧？”外公不时用余光瞟着陈雁秋说道。

“我又不是傻子，谁会想要把自己扔下去啊？更何况现在又这么冷。”

“对嘛，这才像我的外孙女陈雁秋，这才够爽快嘛！”

“外公，您这算是安慰我吗？”

陈雁秋觉得自己受到了捉弄，气得直想哭，但是这时外公的眼神突然变得和平时不一样，看上去很诚恳很真挚。

陈雁秋第一次看到外公这种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雁秋，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妈和你爸在一起吗？”

“那不是因为妈妈先怀了姐姐嘛……”

“才不是。”

“嗯？”

外公突然灿烂地一笑，说道：“那是因为……你爸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陈雁秋听到这句完全不沾边的话觉得十分好笑，但是外公却用十分认真的口气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它！”

陈雁秋若有所思道：“可我也知道啊！”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做律师嘛！”

“什么？雁秋竟然想做律师？哇！可真不简单啊。”

“外公！”

陈雁秋看到外公竟然在打趣自己，气得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通惠河里不知什么地方的冰破了，发出“咔嚓”的声音。

“既然心中有梦想，为何不去实现它？”

“可我爸他……”

“不要找借口。”外公打断道，“当你相信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不要再去怀疑，当你认准一个目标的时候，就不要再去犹豫，因为你所有的犹豫，只会让你相信的东西前功尽弃。”

陈雁秋不确信道：“您意思是……支持我做律师？”

“嗯哼，”外公反问道，“你是担心自己的能力，还是怀疑外公的眼光？”

”外公，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成为大律师，更没办法回过头来重新选择，我只是想……有自己的选择！”

“伍子胥报父兄之仇，而郢都灭，申包胥救君上之难，而楚国存，可知人心足恃也！”外公顿了顿继续道，“你要相信自己呀！”

此时雪花又飘了下来，陈雁秋结束了与外公的交谈。

外公没让她搀扶，独自朝别墅走去，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显得身躯有些微驼，却又那么高大。

陈雁秋鼻子有些发酸，轻声说了句：“谢谢外公！”然后朝家的方向走去。

漆黑的天空和雪白的大地，将天地清除的划分开，世界看起来好像只有两种颜色。

一对情侣正像电影《爱情故事》里面一样在雪地上奔跑着，陈雁秋无比羡慕地看着他们的身影。

“不知辰哥现在在做什么？大概跟罗曼绮在一起吧！”

想到这里，熊熊的嫉妒之火燃烧起来，陈雁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

深都。

万良辰特意准备了晚礼服，准备和罗曼绮一起参加明珠科技庆祝成功上市的宴会。

两人在燕京时，接到唐薇打来的电话，说明珠科技要举办庆祝晚宴，孙董指名邀请他出席。

万良辰好长时间没有参加过什么正式的宴会了，心里确实有点想念那种氛围，香槟美酒、才子佳人，每当想起那种感觉，说不出的精神愉悦。

许沁对这种社交晚宴不感兴趣，谢绝了万良辰的邀请，又去找狐朋狗友蹦迪去了。

罗曼绮收拾打扮，磨蹭了半个小时，两人才出发。

好在深都气温适宜，罗曼绮一袭宝石蓝长裙，显得格外高贵、雅致。

驱车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宴会地点：香格里拉酒店。

酒店门口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可谓是往来无白丁。

万良辰不禁感慨，有钱就是好，大把人给你面子。

走到酒店门口，一个中年男子和长裙少女在门口迎接。

中年男子容光焕发，想必是公司的领导。

那名长裙少女，看起来清秀典雅，妩媚动人。

万良辰走进一看，竟然是唐薇。唐薇也看到了两人，正笑眯眯地朝他们招手。

“恭喜啊，唐秘，你旁边这位是？”

“哦，这是我们孙平总，”唐薇介绍道，“这两位分别是万良辰大律师、罗曼绮大律师！”

“原来是万律，早有耳闻啊，欢迎欢迎。”孙平紧紧握着万良辰的手，又扭过头对罗曼绮道：“罗律师风姿卓雅，今晚必定大放异彩！”

罗曼绮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挽着万良辰的胳膊进入了宴会厅。

宴会厅很大，中间空出一片场地作为舞池，餐桌摆在周围，但没有那种吆五喝六、杯盏交错的混乱场面。

万良辰和罗曼绮正准备找位置坐下，便看到一脸神气的赖明，正在逐桌交换名片。

“他怎么来了？”罗曼绮皱眉道，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一股厌恶情绪从心底涌了起来。

万良辰淡淡地说道：“能接明珠科技的案子，想必是有一定门道的。”

罗曼绮巡视四周，顺手拿过侍者端过来的鸡尾酒送进嘴里，一丝清凉和甜爽流入舌尖，舒缓了刚刚的厌恶情绪。

她忽然眼前一亮，似乎见到了熟人，低声对万良辰道：“我去那边和朋友打个招呼！”

“嗯！”万良辰一个人慢慢品着鸡尾酒，看着周围来回穿梭的人，竟有些入神。

“万律，怎么一个人？”有人拍了一下万良辰肩膀，顺势坐在了罗曼绮的位置上。

万良辰扭头一看，原来是钱光林律师。

互相简单地打过招呼后，钱光林又问：“没去结识新朋友？”

“嗯，不太习惯，钱律呢？”

“我也是，很少参加这种晚会，每次给人派名片都莫名其妙地觉得不好意思。都说咱们律师是半个商人，可这骨子里啊，还清高的很呢！”

万良辰扫了一眼在不远处“忙碌”的赖明，点头附和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我现在要独当一面，这为了律所发展，也只能舔着老脸，做一做难为情的事情咯！”

万良辰陪着笑，自己也不是那种见人就能天南地北聊的人，在拉业务方面没什么经验可以分享。

“对了，律所批下来了吗？”

“听说快了，实在不行，只好请万老弟出马了！”

“嗯，肯定没问题的。”

钱光林将身子挪过来一些低声说道：“听说明珠科技和燕京的明珠集团有一定关联，孙慧董事长待会儿也出席，要是能跟她攀上关系，往后这律师业务可少不了。”

万良辰想起孙董对他的承诺，含糊着附和了几句。

钱光林继续道：“我托人搭上了她内弟的关系，他待会儿会帮我引荐引荐，你要不要一起过去混个脸熟？”

万良辰表情古怪道：“我……我就不用了吧！”

钱光林以为他不好意思或者没有底气，试想，哪个大老板会将至关重要的法律业务交给年轻律师处理？

“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就当长长见识，待会儿我过来喊你！”

钱光林说完还高兴地拍了拍万良辰的肩膀，可万良辰觉得这落在肩膀上的手火辣辣的。

钱光林刚起身，一个肥胖的身影差点砸进万良辰的怀里。

“我靠，辰哥，穿得这么正式，我的风头岂不是被你抢光了，早知道不来了。”

姜超一见面就夸张的叫了起来，引得隔壁美女纷纷侧目。

“我说胖子，今天好歹也是你们家的大喜事，你怎么穿成这个衰样就来了？”

“去你的，我妈的公司上市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少一见我就讽刺我，小心我跟你急。”

“行行行，你家欧阳怎么没来？”

“别提了，加班写判决呢！要不然，我怎敢穿成这样？”

正说着，罗曼绮回到位置上，一见胖子的穿着，忍不住打趣道：“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迪厅蹦迪呢！”

胖子气得直跺脚，“嫂子，我错了，你俩直接忽视我行不？”

赖明显然也注意到了三人，直接绕过他们，去勾搭隔壁桌美女去了。

不一会儿，孙平站到台上拿起麦克风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宴会的主办者、明珠集团董事长孙慧女士！”

中门大开，光灯汇聚，掌声雷动，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朴素的干练女人，挥着手走了进来。

她就是传奇女企业家孙慧女士，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得体晚礼服，美丽的年轻女子。

赖明漫不经心地望向那个女子，一下子惊呆了，他似乎觉察到不远处的万良辰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因为那个女孩子就是唐薇，当面解除委托合同的疯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