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那些故事》

第14章 我们村里的大队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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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夏季里也爱下大雨,特别是七,八月间的天气,庄稼正在猛长的时候,当雨季,讯期来临的时候,生产队里的社员都在看护好自己家里分的那几亩地,由其是那些种菜的农户,就怕被大雨把菜苗给冲坏了。农民似土地如同儿女,如同自己的生命一样的爱惜,农民把一生的精力都用在了土地上面了。

因为,那是能给他们出钱的宝贝啊,有了土地的丰收才有他们养家糊口的希望啊。

在这个不算大的小镇上,在村屯里,每天都会看见一位骑自行车的男子,他的身影会在每个村屯里常出现,他的身影,已经印在了村民们的眼里,心里,不论刮风雨天,寒冬腊月里,也能看见他骑自行车的身影,

他就是我们大队里的书记,他从二十几岁就在村公社里当书记,在位几十年,在村子里,在大小村队里,在村里的每一片土地上,都留下了他的脚印,虽然,他现在退休了,可村里人还是留恋他,还是希望每天里能看到他的身影。

我们的大队书记,郭相华,他是一名老党员,是一个朴素的农民,是一名有感情有热血,爱村民的好干部,他在每次换届选举中,他都能入选,在村民的眼里,他算得上一位好官了。

我们的郭书记,年龄比我们父亲大几岁,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还健康,就是他的腿和腰有点毛病,不过,这些都档不住他的走动的,他的老婆常说他是走马星转世的,一天不走动,都不行,他退休了,还在帮他的大女儿家里打点种子店的生意,在他女儿的种子店里,他可以看见那些各个村的村民来买种子,他舍不得那些村民们,愿意与那些老村民们唠嗑话家常,在他们身上,他能找回自己的几十年里干的工作回忆,与那些老年人唠嗑,他还可以寻回一生中经历的众多坎坷和那些难忘的记忆的。

我们村上的书记从郭书记接任后,就没有换过,直到他退休了,村上才换了一个年轻的书记了。

我们家在浩良河北阳村时,郭书记就在大队公社当领导了,后来,我们搬到现在第二生产队时,也是郭书记给分配的。我们村是当地的先进生产队,是浩良河镇上的优秀乡村,是种菜的实验村,也是所有乡村的富裕村,这一切都与郭书记和乡村领导的带领分不开的。

郭书记,他高高的个头,长得很帅气的一个人。说话慢条斯理的,在村民面前很少发火的,有时候,特别难缠的村民当面骂他指责他时,他都不会动怒生气的。他的脾气太好了。他从来不在村民们摆官架子。说话就是与你唠嗑的方式,像个老朋友,也像个长辈。

我念小学的时候,每年学校开运动会,在开幕式上,总能听到郭相华的名字,他是浩良河村的代表。那时候,我们就知道了他的名字,他是我们大队的书记了。

郭书记是后来搬进我们村里居住的。他们家在村里的最东头,有两间房子,院落都是与别人的院落一样的大的。

在他的一生里最不理想的就是,他娶的老婆是个小矮个儿,他一米八几。可媳妇才一米五,是村里最矮的女人了。这是让他最抬不起头来的事情,可当时他的婚姻是父母给定下来的,他家里条件又不好,贫穷得很,根就没有钱娶媳妇的,他家里也是兄弟姐妹多的人,父母又早早的死了。他能娶上媳妇都算是很幸运了。村书记是四几年的生人。那时的国家穷,农村的生活更是穷的。

村里有人后来议论说,郭书记心里有一个钟爱的女子。可那个女孩也嫁了人,他们虽然相爱,却无缘分相守的,在那个年代里,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的。

不过他家里的小个子女人长得很好看,大眼睛双眼皮的,虽然脸有点黑,可还是讨男人欢喜的。

书记的小个子媳妇对她的男人那是真的好的,她每日里就是伺候书记的一切大小事情,陪吃陪睡,给他做饭洗衣服,生孩子,听村里人说,她还给书记洗过脚那。她怕她男人不要自己,就尽心尽力的对他好。可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给郭书记生个儿子,她生了六个女儿,这在郭书记眼里总觉得在村民面前矮了一阶了。可没有办法啊。

这就是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吧,郭书记的媳妇为没能给她丈夫生个儿子而自悲着,对他就更加的好了,一切都听书记的安排,他媳妇不问任何事情的,就干家里的活,是个很贤惠的女人,后来,郭书记对她也是很好的。

郭书记家搬进我们村里后,有父母官在村里住,村里人心中有了希望,也有了靠山了。想办什么事情有时就可以直接去他家里找他了。

可书记给村民们定了规矩,找他办公必须去公社大队,不可以去家里找他,可村里有些急手的事情还是去他家里找他的。

书记搬村里不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村里修路了,以前,村里的路坑坑洼洼的,土路,下了雨就会有水泡子,泥泞难走,几个街口处低洼的地方都往院子里进水。书记看到了眼里,想到了心上,就与队长商量,抽出劳动力和马车,牛车的去镇上后山挖风化石铺路。村里还得挖排水沟。

书记的想法和见议是好的,可实现起来很难了,

有的村民院外都堆放了些柴禾,玉米杆子,一堆堆的柴禾都得清理后才能挖沟,而自家的排水沟都得自己家挖。这样有的农户很懒的人家就是不给你挪动。书记就组织年轻的青年去家里动员。

本村里的我家的邻居老郭家也是与书记同姓的,就是很赖很懒的人家,别人家都把柴禾挪了,他家就是不动。说他,不听,再说他就骂人,最后没有办法,他家的排水沟都是大伙帮着挖的。过后,他们家人还显呗。说,他与书记家里是同姓,是一个老祖宗的,一定会被照顾的了。

其实,队长和书记就是不与那家人一样的,让着他们,可他们却不知恩不图报的。真是让人头疼的了。

书记让大队里出钱买了些树苗,发给每家每户,让在街道上栽上树。

路铺成了,树苗栽上了,村像个村样了,家也得像个家样啊,

书记和村长商量着村上的种地问题,每年种菜的状况,我们村是种菜的村子,全镇上的居民吃菜都得靠我们村和五队的村供应的。因此书记特别要关注我们村了。

待农村分了土地后,家家都分了菜园子和大田地,郭书记也是每年下乡做统计的,看每家每户都种些什么粮食,种什么蔬菜,能否卖个好价钱,他都非常关心的。他希望村里能富起来,他希望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好的生活,他让农民们也发展养殖业,村里后来有了很多养牛和马的农户,每家每户都养鸡和猪的,过年节时都能吃上自己家里养的猪肉和鸡肉了。

我们的村书记不仅仅是抓生产的能手,也是村里抓计划生育的高手。

当时的大队没有管计划生育的领导,一个干部都得兼职,只有镇政府的一个计划办。像我父母那个年龄段的人家,人口都是比较多的。一家都有几个孩子的。有的八九个,我们村长家里就有八个孩子,四个女儿,四个男孩。郭书记自己家里就有六个女儿的。郭书记领着计划办的同志来村里做村民的思想工作,让我母亲那一代的妇女去医院里做结育结扎手术。当时的村民思想意识是上不去的,都不去做的,她们很怕,很怕那个手术,怕落个后遗症什么的。就连我的母亲都不愿意去的。

让村民们家里有孩子多的妇女去做结育手术,这项工作是很难做的。当时政府管计划生育的女子是个能说会道的,她口才很好,当过老师的,她后来还成了我母亲的好朋友。

她与村长和书记每次到我们家里。都爱吃,我们农村里的饭菜,爱吃母亲糊的土豆,锅贴的饼子。也爱吃我母亲下的大酱。她说,她很爱农村的生活,她劝说母亲,说结了育后,身体会更好的,可母亲她们不听的,后来郭书记再来村里,村民们都把他们拒之门外了。还有的村民骂书记。说得很难听了,说书记他这辈子没有儿子,绝户,难道还让别人不生孩子也绝户吗?

郭书记,承受着村民们的不理解,还在继续着每家每户,每个村落的做着计划生育的工作,

我的脑海里还能想起那年我的母亲去医院做手术的情景,

那天,镇上来了辆大车,把村里的要去做结育的妇女都拉上车了。我的母亲哭着,闹着,担心还怕的她还是上了车,她们那一批去做手术的有好多人的。

后来,我的母亲说,还是做了结育好啊,他以前爱腰疼,可做完结育后,腰也不疼了,身体很快就回复了。

书记让他的媳妇做带头人,他媳妇也去做了结育手术。

我们的村书记不仅仅关注村民的生计问题,他还着重培养很多年轻人入党入团。我们村里就有很多团员了。

我们的书记来我们村后,劝导村民们让自己家里的孩子都去念书,贫穷家里的孩子念书都是免学费了。都是村里的孩子,大队就出钱帮着缴学费的。

我从念小学到高中时都是免学费上学的,我很感恩,村上,大队里给我们这个好的待遇的。

我们的村书记,是我们的父母官,村上有大事小情,他都会去参加的。谁家娶媳妇,办个喜事,或者,家里有死人的,书记都会出面的,而且他都在为村民们忙前忙后的,

每个村里的五保户是他最关心的人了,他常常把自己家里种的菜送给他们吃,每个村里都有五保户,过年的时候,他们都给那些五保户送去粮油和肉菜的。冬天里,组织社员们去深山里拉柴禾,一车车的给那些孤寡人送去烧柴。

他做到了,他尽心的做到了一个村干部该做的工作。

他没有任何怨言怒气的努力工作着,不论多么艰苦的活,他都跑到了最前面,

村里下大雨淹了土地,他就亲自与村民们一起去组织排洪工作,

他每天里骑着那台破了的自行车,走街串巷的去各个村里工作着,

他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的。村里有一个村户徐老四的,那年在地里干活得了急病,他知道了,就去叫车把徐老四送去医院抢救,

有一年我们家里养了两只大肥猪,放出来让他们溜达时,从大门跑了出去,就找不到了。可让我的父母很焦虑上火的。村里人都出来帮找,也没有找到。我的父母想报案了。这时,书记来了我们家,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就说,他帮着找,可那两头猪都过了一夜了,也没有回来啊。

书记就挨家挨户的查看,最后在我们家过马路的那条挨村边的一户人家里找到了。那两头猪在他家的猪圈里养着那。

我的父母亲很不是心思,想与那户人家理论理论的,可书记让我母亲消消火。他说:都是村里人,都住在一个村里,还是大家和气些好啊,猪找回来了,就不要计较什么了。

我们的郭书记就是这个样的,他不仅关心我们村的事情,外村的只要是一个大队里的村民,他都会去关心的,

当时的各个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都不算远,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东头的四队的地了,只要是当村里有事情时,他骑自行车就去,每天村里都会有让他办不完的事情,操不完的心的,村民们闹矛盾,吵嘴干仗,很多都是因为地与地之间,种地时谁欺负谁家的垄了。村里人家围栅栏,谁家占了便宜了,盖房子谁比谁家的房子高了。都是些民事纠纷的。有谁家媳妇与婆婆不和了。两口子闹离婚,吵架了。都爱找书记去给评评理的。

书记每天都不会觉得累的,有时,睡觉了,村里有事情还去麻烦他,敲他家的门的。

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这些年,家家的生活和日子都过好起来了。农民的腰包里有了存钱了。他就能少操点心了。

过年的时候,他还组织秧歌队,去每个村里演出,现在都是演出的社员自己出钱买衣服和头饰了。

村里有爱舞蹈和音乐的,都愿意去扭秧歌的,大秧歌是我们东北农村最上眼的娱乐活动的。以前的大队院里,从新装修了,那是最好的娱乐场所,离镇府也近,镇上的人都可以抽空去看大秧歌的。

我们的书记他家里有六个女儿,最让他操心的就是他的三丫头和四丫头了。

她的三丫头几个女儿中最美的一个,可没有念完初中,就私下里自己处个男朋友,与男朋友私奔了。后生有一个女儿,可那个男孩是个花花公子,与她并不安分的过日子。她后来很受气,总挨打,那还是她自己处的男人。可婚姻并不幸福。她的孩子三岁的时候,她的三女儿就不跟那个男孩过了,待她回家来,他们父母很为她揪着心。后来,又找了一个外地的男人,与他过日子了,有时候,郭书记还是偷偷的给女儿钱花的,她

的生活并不富有,婚姻也不是理想的。

他的四女儿又天生的心脏病。嫁给了村里的杨二傻子的弟弟,杨化凡。心眼也不太健全。

当时,村附近在九几年的时候建水泥厂,他家占了地,进了工厂当工人了。可如果,四丫在他家跟前住时还没有事情的,可书记帮他买了楼,住在水泥厂,四丫和杨化凡还生了一个女儿。

可孩子三岁的时候,他家女儿在家里洗澡时突发心脏病就死了。

不到一年的功夫,杨化凡也有病死了。留下了三岁的孩子,杨化凡家里又没有亲人可养活孩子的,郭书记就知能把孩子领回来看着了。

婚姻就是这样,大人的不幸带给孩子的就更不幸运了。多亏了有郭书记两口子,要不然,这孩子可就成了孤儿了。

郭书记是属于六队的社员的,他家的分的地就在他家的门前,有时种点菜,他老婆也送到市场上去买,不过,她都是给了市场上的小商贩了,她不愿意在市场上一蹲就一小天的。家里有很多活等着她去干啊。

他媳妇也是个勤快的人,家里的农活,多半都是她种的,他的大女儿,二女儿都在她家附近住,都是他的邻居。

大女儿是最让他省心的,后来成了村里的妇女主任,在镇上还开了一家种子经营店,卖种子化肥农药之类的货物。

二女儿是自己处的对象,她的对象是我们村里的社员,不过他二女婿脾气不好,爱骂人,可能干一手的好活,开车,种地,养猪,都很拿手,他与二女儿家住邻居,有时,他二女婿骂他女儿时,郭书记也会去劝架,可他二女儿的对象很脾气暴躁。有时连书记去了都不给面子,可她的二女儿是爱她的男人的。过后,她的男人发完火后就后悔了,再去给他女儿陪不是的。

后来,书记两口子也想开了,再吵架时,他们也就当听不到了。也不去管他们的事情了。

他的五,六女儿都是水泥厂的工人,他们的日子过得还很省心。

自从郭书记退休后,村里有了新的书记,年轻轻,他办公都在我们的乡政府大楼里,年轻的书记家里开着很多买卖,政府规划城镇居民住房,占土地,把他家的房子推了,又新建了大楼,新的年轻的书记姓周。他家里住着大楼,家里还做着些生意。每次来村上办公时,都是开着车来的。村里没有什么事情时,他很少来村上,村民们也很少能见到村书记了。

我们的郭书记,有时就帮她的大女儿看看店,有时就陪买东西的客人唠唠嗑。有的就做在屋里,沉思苦想他这一生的经历,

他吃过苦挨过累,从受穷的路上走过来的,他当了村书记后,尽能力做到最好,虽然,也有些事情是不如他所愿,不如他所想的。可他还是尽心尽力的干好自己的工作,

他有时就坐在那里想,他的一生并不富有,家里没有车也没有住上大楼,自己有心爱的女人却不能与她在一起,而自己的老婆又陪他走过了这一生,最艰难困苦的日子里,是他家老婆陪他度过的,他觉得很对不住自己的老婆,可她却愿意陪着他走完这一生的,

在村子里,人们每天都能看见郭书记的老婆送她的外孙女去上学的,有时帮她拎着书包,不听的叮嘱那个小女孩子,这是老一辈子的人对少一辈子的人的关心啊!

有时,在村里也能看见郭书记领着他的老婆出来逛街了。人们对他们微笑着,他们也对村民们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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