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玻璃结雾，姜恒开了窗户，冷风嗖嗖地灌进来，对姜恒来说如同挠痒痒。

中途加了几次燃料，历行半个多时辰后抵达了淄水河口，遂逆流而上，没多一会到了广饶以东。

两座木桥依旧在河上，姜恒无奈下靠岸，收起快艇，过了木桥后再次取出。

再从泄水道驶入巨淀湖，一刻多钟后靠近了苍山岛，再换乘脚踏船。

韩柏眼下只是合作人，谈不上忠心，还是悠着点。

“呔！何人擅闯青泺帮水域？”

姜恒一乐，还是这词。

登岛之后，韩柏等人急忙起来迎接，姜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问了一下近况，又与众人小酌了几杯，随即去了训练营。

刚一靠近，青泺小队几个暗哨立刻从暗处奔出，为首一个手握剑柄道:“什么人？停下！”

姜恒说道:“是我，姜恒。”

“见过军主！属下这便去通报队主！”

姜恒点头道:“也好。”

“庞易见过军主！”

一会之后，庞易赶了过来。

姜恒问过情况后，让他们回去休息，毕竟夜深了。

姜恒在岛上的院子与训练营挨着，封幼娘早就听到了，姜恒到门口，屋门便从里面打开，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一番干柴烈火后，封幼娘窝在他的肩头啜泣起来。

“夫君，还以为你年后才能过来呢。”

姜恒擦去她脸上的泪花，温声说道:“幼娘，跟我回东莱吧，慧娘她们几个都想见你呢。”

封幼娘担忧道:“慧娘姊姊不会难为奴家吧？”

姜恒宽慰道:“幼娘放心，慧娘不是妒妇，云姬、冰若和秋罗心肠也都不错，等你见到她们就知道了。”

封幼娘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犹豫道:“我若是走了，夫君又长久不在这里，岛上人会不会多心？”

姜恒顿时诧异，没想到封幼娘还能想到这一点，原先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呢。

他禁不住在她脸蛋上啃了一口，欣慰地说道:“幼娘能想到此节，为夫甚慰；但却不必，为夫还不至让自己女人为质。”

封幼娘鼻子一酸，眼泪又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姜恒派人邀请韩柏、尚忠、胡范一起观摩了新兵营演练。

短短十来天，这些青壮的精气神上明显上升了一截，目光坚毅、站姿笔挺、队列行止整齐划一，口号铿锵有力，俨然精锐之师，虽然只是表象，但已经难能可贵了。

姜恒勉励了几句后，让他们继续训练，随即与韩柏等人议事。

原定计划不变，只是补充了一些细节。

新兵营的指挥权暂归庞易，不干涉岛上任何事务，除非外敌来袭，否则绝不动用。

这让韩柏吃了一颗定心丸，岛上一切还是他说了算，尽管明白只是暂时的，但至少不用担心姜恒卸磨杀驴了。

随后一起察看了船坞进度，堪堪完成了场地平整，水上部分还没动弹呢。

姜恒也不着急，天寒地冻的确实不好干活，他相信韩柏比他更急。

提了几点要求后，告辞众人，拒绝了韩柏派船相送，踩着脚踏船离开。

脱离岛上视线后，姜恒将船停了来，下一刻，快艇出现在另一侧，入水的刹那间，将脚踏船晃了几晃。

“哎呀！”

封幼娘即使见过他凭空取物的手段，却还是吓了一跳，以前都是小物件。

姜恒说道:“幼娘，咱们换快船，这才叫快艇，比什么艨冲斗舰快得多得多。”

说着纵身跃了过去，再将封幼娘接应上去，再收起脚踏船。

封幼娘很快又被快艇上的布置吸引了，特别是洁净明亮的玻璃，让她惊叹地合不拢嘴。

突突突——

马达声一起，封幼娘又吓了一跳，还以为有水怪来袭了。

姜恒叮嘱道:“幼娘，坐好了，要开船了。”

封幼娘疑惑道:“夫君不踩浆吗？”

姜恒笑道:“不用。”

刷——

快艇轻快地蹿了出去，封幼娘尽管有了准备，仍旧领略了一把实实在在的推背感，再次惊叫了一声，但很快被无与伦比的船速震撼了。

“夫君，这么快？”

姜恒脑门一黑，我快吗？你又不是没领教过。

一盏茶工夫后，快艇停泊在了西山码头，驻守这里的是姜恒的部下，因此不怕暴露秘密。

“军主？”

十几个士兵见状大喜，纷纷凑到栈桥旁见礼。

姜恒先将封幼娘推上栈桥，随即也跳了上去，返身收起快艇。

“军主，请吩咐！”

一众士兵没有任何废话，干脆利落道。

姜恒说道:“兄弟们辛苦了。”

“谢军主！”

“你们几天一轮换？”

“禀报军主，一月一轮！”

“粮食物资够吗？”

“够！肉也管够！”

“那便好。”

姜恒挨个拍了拍肩膀，又问过姓名，随后说道:“弟兄们，你们扼守的不仅是个码头，还是观河集的生命线，守好了这里，便是为所有弟兄，乃至东莱、青州众生守护了将来！你们现在也许不懂，但将来肯定会懂的！”

众兵齐声道:“我等唯军主马首是瞻！”

告辞后与封幼娘一起穿行山间小路，山林内光线幽暗、积雪未化，不时从树冠上落下一簇。

周围雪地上各种爪印清晰可见，姜恒再次为封幼娘解释着，让她辨别各类动物及行踪，碰到常用的草药、可食用的野果、菌类也顺便解释一下，能记住多少算多少。

“夫君你看，好大的野猫！”

姜恒顺着视线一瞅，只见一只体长七十公分左右的“野猫”蹿了出去，很快隐没在丛林中。

这只“野猫”通体浅灰带着淡淡的斑点，躯体粗壮、尾巴极短，耳尖上有黑色天线状耸毛，两颊还长着鬓毛。

他嗖地追了出去，顺手投出一柄长矛。

嗡——

长矛钉在一棵树干上，“野猫”恰巧一头撞在了枪杆上，被弹了回来，扑通摔倒在地。

姜恒不等“野猫”起身，取出一面木盾按住它的上身和前肢。

“哇呜——哈——”

“野猫”需出满嘴尖牙、又是挣扎又是恐吓，却无济于事。

姜恒一掌拍在其脑袋上，径直按到了雪里，心中默念“驯服！”

下一刻，“野猫”安静下来，发出家猫般的喵呜声。

姜恒放开盾牌，“野猫”温驯地往他腿上蹭了蹭。

他撸了一下它那颗圆脑袋，这才向

封幼娘解释道:“这叫猞猁，凶得很，能把羊咬死，现在不用担心它咬人了。”

封幼娘忐忑又期待道:“奴家能摸摸它吗？”

姜恒笑道:“当然可以，它现在和猫没多大区别了。”

封幼娘壮着胆子抚了抚猞猁的脑袋，见它露出享受般的表情，于是放下心来。

“夫君，给它取个名字吧？”

“它是灰色的，又这么胖，就叫胖灰。”

行经两个时辰后，两人抵达了观河集的寨墙内（往后就叫观河寨）。

罗大柱闻讯急忙过来迎接，寒暄过后，姜恒说道:“弟兄们，封赏下来了，咱们得了五万石粟米，粟米五万石，一千匹麻布，三百匹丝绢，一千石精盐，本将被授予五品折冲将军，各位兄弟都晋升一级！”

“恭喜军主！啊不，恭喜将军！”

姜恒叹息道:“大伙听我说完。咱们三个幢被功曹史接管了，是鞠使君的命令，也就是说，我现在是有名无实的将军。”

“他祖母的！欺人太甚！”

“打到掖县去！让那老家伙解释解释！”

众将反应与在坤岭城的部下如出一辙。

罗大柱突然一个灵醒，急忙问道:“军主，我从兄他们难道就听从功曹史号令？”

姜恒解释道:“我已将老弟兄们抽调出来，橹哥现在是我的亲卫幢主了。”

罗大柱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忿忿道:“将军，我不希罕他们的封赏，只跟着将军！”

其余人也应和道:“对，我们只认将军，不认什么郡守！”

姜恒说道:“好！弟兄们有心了！以后咱们就占住这里了，我在东莱给大伙争取点时间，等一切俱备后，便将大伙的家人都迁移过来，往后便是咱们说了算！”

“愿为将军效死！”

慷慨激昂过后，姜恒问起了正事:“收拢多少人了？”

罗大柱答道:“回将军，有六千多了。”

姜恒点点头，这与他估计的差不多，因为流民可不止一条逃亡路线，他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拉人，否则曹嶷就急眼了。

这么多人也能做很多事了，把一个幢扩成一个军完全没问题，剩下的就开荒种粮，到时他就是青州最大的坞主。

“走，去粮库。”

“诺！”

罗大柱心想，将军想得真周到啊，他正准备提粮食的事情呢。

到了刚建好的粮库后，姜恒大手一挥，三万石粮食凭空出现。

他手中可不止刚奖赏的五万石粟米，之前从苏峻的田庄、曲成县令手中、还有胡虏手中累计取了四万石粮食，虽然也消耗了不少，但还剩下一半，又累计用肥皂和坞堡换了将近两万石，因此手里宽裕着呢。

罗大柱呆愣了片刻，激动地说道:“多谢将军！”

姜恒摆手道:“让大伙吃饱饭是最起码的。再到别处，给你留些布匹。”

离开时，姜恒没再走回头路，而是沿着潍汶水（汶河，区别于大汶河、东汶河）北上，由营陵东北进入潍水，一刻钟左右便在下丘以西登岸，再用信鹰通知亲卫送来两匹马，带着封幼娘回到了田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