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格的雪茄，品质十分地不好，那焦油般的烟味，让我鼻子呛得很。

我咳嗽了几声，捂着鼻子，靠到了窗边。

他笑了笑，并没有要熄灭雪茄的意思，而是抽得更用力了。

很快，这狭小的屋子里，就迷茫着一层淡淡的烟雾。

“那一年，他们叫降临元年，我在索伦国特种部队服役，我记得军衔是……上尉队长，呵呵呵……”博格开始回忆，那是21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年他应该才30出头。

“索伦国？”我要想补补课，连忙问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国家的名字吗？”

“这个国家早就没有了，现在生活在这地下的人们，又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国家曾经的辉煌？”博格遗憾地说道，“索伦国是北方大陆最强大的国家，北岩城，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是索伦国北方最大的城市，也是最靠近北极圈的城市。”

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市，叫北岩城，处在这个星球所谓的北方大陆，离北极圈很近。我快速地记忆着这些重要的信息。

“那一年，这个星球上所有有实力的国家，都在研究一件事情！”说着，博格指了指头顶，“在北极圈的永久冻土内，发现了一座史前遗迹！”

“史前遗迹？”

“是的！在那个时候，还是非常高级的国家机密，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没有被告知真正的任务内容是什么。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那大家伙，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博格淡淡地说着，又吸了一口雪茄。

“你看见了什么？”

“当时，我们是驻扎在北岩城最精锐的部队，里北极圈也最近，于是上面派我们小队，日夜不停，穿越数百公里的无人区，进入北极圈，那个发现史前遗迹的位置。”博格说着，眼睛微微抬起，仿佛在看着一座高山一般，“那是一座神庙，太壮观了，但是你见不到一砖一瓦，仿佛，整个遗迹都是用3D打印技术，直接打印出来的一样！”

“所以，科学家们认定，在那史前遗迹里，肯定有超越现代科技的力量。整个世界都疯狂了，这些超级科技力量，将会给人类带来怎样的福泽呢？”说着，博格自己冷笑了一下，“我TM在开什么玩笑，还福泽！也许西蒙说得没错，那确实是一个恶魔，他激发了我们人类，内心的恶魔！”

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博格的意思。

“你是说……”我试探性地问道，“各国之间，为了那史前遗迹中的超级技术，开战了？”

“你很聪明！”博格点点头说道，“我们甚至都没有打开那冻土，没有看一看那冰封的遗迹中有什么，上头的那些大人物们，就坐不住了！”

这算什么聪明，我摇摇头心想。

满世界被无数的核弹炸毁，让星球变成了一片废土，不都是因为战争吗！

“战争很快就发生了！”博格说，“那几乎就是一场屠杀奥林匹克！人们恨不得用最先进的武器，在一瞬间消灭掉自己所有的敌人！”

“因为，这些武器已经不重要了，规则也不重要了，只要能够获得那史前遗迹中的超级技术，现在的这些人类的高级武器，就会变得像蒸汽机一样幼稚可笑了！”我冷冷地说道。

“没错！”博格亮起了他那布满皱纹的眼睛，似乎是有些赞赏地看着我说道，“要是在以前，你说不定能够当个军事家……哦不！应该是个哲学家！”

我摆摆手，不愿意接他这句无聊的玩笑，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我们小队接到命令，带着索伦国所有的科研人员，立刻返回北岩城，并且马上进入地下掩体。”博格说，“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已经到了最后博弈的时刻。大国之间的战争，已经到了按下那枚红色按钮的时候了！”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问道。

“不到万不得已，上头不会让科研人员撤回来的！”博格说，“那些书呆子，说真的，比一两颗核弹都值钱！他们是能够解开遗迹之谜的关键！”

“我明白了……”

“那一天，当我们抵达北岩城的时候，天空中阴云密布，红色的闪电，时不时地出现在云层里。我看见，很多圣比斯教的信徒，都跪在地上祈祷。”博格不屑地说道，“祈祷有用吗？灾难不是恶魔带来的，是那些坐在地下掩体里的，疯狂的人们带来的！”

“抱歉，打断一下，这个圣比斯教派是？”

“圣比斯教派，是我们索伦国最大的宗教，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车站，圣比斯祝福站，在战争之前，这上面有一座非常宏伟的红砖教堂。现在，应该已经是一摊稀泥了吧！”博格说，“西蒙跟你说的那些鬼话，就是圣比斯教派的那些头脑被辐射烧坏的神父们编造出来的！”

“那……外星人降临又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哼！”博格又不屑地笑了一声，“只有被地下政府里的那些官员洗脑的蠢货们，才会相信这种说法！他们为了推卸责任，推卸发起核战争的责任，为了能够继续统治这个地下王国，而编造出来的谎话！”

“可是，那些怪物，那些叫刺魔的怪物，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我不解地问道。

“核战争之后，辐射覆盖了整个星球，导致地表温度上升。北极圈的永久冻土融化了，大量的史前微生物在辐射的影响下，迅速变异了！”博格说，“后来，我们曾经上去过几次，我的老天，不仅仅是那些刺魔，地表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怪物，比飞机还要大的蝙蝠、两层楼高的猩猩、有地铁车厢那么大的全身长满脓疮的公牛……”

“所以，这些都是史前微生物和辐射双重结果下的产物，不是外星生物？”我问道。

“反正，沙利文是这么说的。”博格说。

“沙利文？”我惊诧道，“沙利文计划？”

“约翰·沙利文，我以前一个很要好的老伙计……”博格深深地抽了一口雪茄，“他是我们要保护的，索伦国顶尖的科学家之一，我们一起在北极圈待了两个多月。”

“能给我讲讲他吗？”我对这个叫约翰·沙利文的人，突然充满了好奇，因为那关系到G51区的那个包裹。

“沙利文吗？”博格沉思了一下，说道，“我们从北极圈回来以后，战争就爆发了，我和我的小队奉命护送他们进入地下。那个时候，我记得是凯尔文站，北岩城最大的地铁站。”

“后来的几年，他随着我们小队，上到地面去几次，研究那些变异的物种，一直到**的发生。”博格说。

“**？”

“大约16年前，那些索伦国的官员们，已经无法掌控这个地下世界了，这跟管理一个国家，完全是两回事！人们都疯了，特别是场地待在地下，忍受着恐惧、饥饿和死亡。很快，**就发生了。”

“人们攻击地下政府，将所有的官员都处决了，打开物资库，抢光了所有的东西。后来，更大的**在一个个车站爆发，这场**，持续了整整三年，才慢慢平息。”

“后来，北岩城逐渐变成了，以一个个站点为独立的社区，基本上是一种无政府状态。”博格说，“除了圣比斯教派以外，还出现了无数的教派、组织、帮派，站点和站点之间，为了抢夺资源的战争，时有发生……”

“后来，圣比斯教派号召我们这些原来在政府军里服役的军人，能够组建一支武装力量，来保护平民。”

“骑士团？”我问道。

“狗日的，随便他叫什么，反正那些年要想在这鬼地方活下去，每个人都得有一门手艺，而我的手艺，就只有……”说着，他不自觉地摸了一下那把军用匕首。

我心里明白，他的手艺，是什么。

“总之，有口饭吃就行！”博格摆摆手说，“沙利文那家伙，也没闲着，他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利维坦’。他跟我说过，在北极圈的那个史前遗迹中，有超级技术，能够帮助人类重新回到地面上去。这便是‘利维坦’的宗旨。”

“利维坦……”我默默地念叨着这三个字。

“一开始，只有少数的知识分子加入。因为人们在这地下的世界，连生存下去都困难了，还有什么能力上到地面上去，在那些怪物的夹击之中，长途跋涉几百公里到北极圈，寻找那超级技术？这简直比去天堂见上帝都难！”

“那是。”我笑笑说，“去天堂见上帝，还更容易些！”

“可是，那小子是个天才！随着时间的推移，利维坦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以凯尔文站为中心，将势力几乎发展到了整个北岩城的地下世界。”博格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我说，他如果不执着于去北极圈，那么他一定可以成为这地下世界的总统，或者皇帝什么的！”

“那么，后来，他去北极圈了吗？”我问道。

“去了！”博格意味深长地说，“他调集了几乎所有北岩城的地下资源，组建了一支敢死队。他们用10年的时间，在地面建立了无数据点和补给站，要知道，那得死多少人，才能够做到……”

我回想起来，尼尔在录音机里提到的，那种对“沙利文计划”的忠诚和坚持，几乎比任何信仰都要虔诚。那是支持这一代又一代人活下去，不断奋斗的希望之光。

“前几年，在利维坦的支持下，我们陆续开通了黎明站和圣比斯祝福站。这两个车站的开通，就是为了打通北岩城的地下通道，可以更好地为那个‘沙利文计划’服务，支持他们在地面上的行动。”博格说，“说白了，我们是被从凯尔文站赶出来的，让我们自生自灭的被放逐者！”

“为什么这么说？”

“凯尔文站，已经装不下我们了！它太拥挤了！”博格说，“于是大约有1000人，陆陆续续从凯尔文站被赶出来，在这几乎没有修建防护设施的新站，开始建立定居点。”

说到这，博格突然沉默了，雪茄在他的口中，火星忽明忽暗。

我想起西蒙说过，现在圣比斯祝福站里有127人。

可见，这些“放逐者”生存的几率有多低。

“那么，你知道‘包裹’是什么？”我终于问出了我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包裹？”博格有些诧异地问道，“什么包裹？”

他竟然不知道，尼尔录音带里面提到的“包裹”？

也是，他早就离开了骑士团，像垃圾一样被放逐在了这边缘的站点。像尼尔他们所执行的这些机密任务，连前哨站里的那些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他呢。

“他找到了？”博格突然捏紧了手中的雪茄，“沙利文这家伙找到了？”

我看见，博格一直冷漠冰冷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光。

“你知道什么是‘包裹’，对吗？”我连忙问道。

“沙利文以前跟我讲过，像这样的高等文明，一定有一个非常关键的技术核心，他称之为‘包裹’。有了这个‘包裹’，他就能够解开所有的，这个高等文明所有的超级技术之谜。”博格突然站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尼尔那帮小子，是要去盖林站，取‘包裹’的……所以，才会遭到刺魔的袭击！”

“这一切，有联系吗？”我问道。

“废话！”博格骂了一句，“我要是动了你们家最贵重的东西，你会不来追我？”

话糙理不糙，我一下子就认同了他的想法。

“难怪最近，整条隧道里都是刺魔……”博格有些愤怒地说道，“原来是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三个月了，我们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困在了这里。”

我明白，西蒙说过，地下世界主要的物资，都在凯尔文站。如果凯尔文站向圣比斯祝福站运送物资，这里的人就只能活活等死。

我望着外面，那几个穿着不合身军服的少年，他们正在几个用铁锁锁着的像是仓库的外面巡逻。

“你们现在仓库里，还有多少吃的？”我问道。

“想听实话吗？”博格冷冷地问道。

我突然背脊一凉。

“那些锁着铁锁的仓库里，都是空的！”博格轻描淡写地说着，“里面没有一点吃的……”

我猜到了。

“那锁着的铁门，是圣比斯祝福站一百多号人，所有的希望，他们每天都在祈祷，从凯尔文站来的列车……”博格低下了头。

……

我们两个人，在这狭小的工作间里，沉默了几分钟。

突然，我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博格，这里有防辐射衣吗？”我问道。

他皱起眉头，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望着我，诧异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如果那‘包裹’不在这附近了，那隧道里的那些刺魔会不会离开呢？”我问道，“如果那些刺魔都离开了，圣比斯祝福站的居民，是不是就有救了？”

博格眼角微微抖动着，我相信他心中肯定也有过跟我一样的想法，只是他无法下定决心去实现他。

因为，当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立刻站了起来，依旧用那严肃而冷漠的声音说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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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手上的物资：

一部手机

一把组装枪（5颗子弹）

一把锯齿刀

一些小零件

一个铁制水壶

一个录音机

一把左轮手枪（4颗子弹）

盖格计数器

一个手机充电器

一盒药（两支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