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列传》

第十六章:田穰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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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公时候,齐国的国力还算是强盛,在列国间,排名靠前。

齐国除了姜氏王族之外,还有几大家族,都颇为赫赫有名,其中,田氏家族最为实力雄厚。田穰苴就是田家的人。

田穰苴是位天生的将才,对于行军布阵之法、战场攻伐之术,他是一看就会,一会就精通。可是他是田家旁支所出,不是嫡系子孙,所以家族给的支持很少。

没有家族的支持,田穰苴也不会蝇营狗苟之术,所以他就没有什么官运,一直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吏,领点薪水过日子。

不过,天才之人必有好运气。有次田家有大喜事,大宴宾客,请来了相国晏婴。看着这位身材短小的齐国相国,田穰苴福至心灵,他找机会,主动前去,和晏婴攀谈起来。

田穰苴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小吏,而在相国面前害怕局促,他同样也没有阿谀奉承,他甚至都没有说什么客套话。他很直接很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练兵用兵之道上,并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始终牢牢围绕着这个主题。

晏婴来参加田家的宴会,本来是随个礼、捧个场、给个面子,不料却遇到田穰苴这么一个小吏,来与自己谈兵论军。开始他感觉很滑稽,但是,几分钟之后,晏婴就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不简单。

于是,田家的高层就看到匪夷所思一幕,堂堂的相国晏婴,与自家混得不成器的子孙,在一起聊天聊得顾不上搭理别人。

自此之后,晏婴有了空闲,就会召来田穰苴,与他聚在一起,聊聊天,谈谈志向。随着时间的推移,晏婴越来越赏识田穰苴,常常想着要找个好机会,向齐景公举荐。

恰在此时,晋国和燕国联合起来讨伐。齐军被晋燕联军打得节节败退,城池被攻陷了十几座,地盘也被抢走。齐景公气坏了,在朝堂上,指着几个将军,痛骂一番。

晏婴等齐景公气消了,上前一步,道:“君上莫忧,我举荐一人,一定能够击溃晋燕联军。”

齐景公非常信任晏婴,听晏婴这么一说,转怒为喜,道:“相国要举荐哪位将军?”

“我举荐田穰苴!”

齐景公疑惑道:“田穰苴?此是何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晏婴道:“他是田家旁支,在家族不得志,一直在衙门里跑跑腿,写写文告,是个小吏。”

齐景公道:“一个小吏,从来没有管过几个人。突然要率领千军万马,他行吗?。”

晏婴道:“君上放心。田穰苴文物双全,文能附众,武能威敌。我愿为他担保,请君上召开一见便明白了。”

“既如此,那就召他来见。”

没有多久,田穰苴就站在了齐景公面前。齐景公见田穰苴虽是小吏打扮,但他形容举止,不亢不卑,不急不躁。心中先自赞许。

随后,他就军事用兵的方方面面,出各种考题。田穰苴侃侃而谈,思路清晰明了,应对有条不紊。齐景公也是军事行家,听了之后,大为高兴。

他当场就任命田穰苴为司马(齐国军职,中军主帅,统领军队),即日出发,带领齐军,好好地教训教训晋、燕联军,出口恶气。

田穰苴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任命。而后,却又面露犹豫之色,对齐景公道:“君上,还有一事,要请君上定夺。”

齐景公问:“什么事?说!”

田穰苴说:“君上,我本来只是一个小吏。在朝堂之中无名无姓,没人知道我是谁,更别说在军队之中了。现在贸然统领军队,难以服众,士兵会对我有所疑虑,此乃带兵大忌。我就是有天大的奇谋良策,没有士兵的严格执行,也发挥不出几分威力。如此出去,恐怕难打胜仗!”

齐景公一听,有道理啊,便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君上委派一位威望高的大臣来做监军,坐镇军中,别人就没有话说了。”

“好啊。你看谁合适呢?”

田穰苴想都没有想,应声而道:“庄贾!”庄贾是朝中大官,位高权重,最关键他是齐景公的宠臣。

“是他呀!很好!”听到田穰苴举荐庄贾,齐景公笑了。齐景公非常喜欢庄贾,能把这个带兵立功的机会给他,自然很高兴;另外,田穰苴毕竟由小吏一跃而为统兵大将,要说齐景公没有一丁点的担心,也不是事实,有庄贾监军,这事就稳妥多了。

“谢君上。我先行告退,准备出兵。”田穰苴拜别了齐景公,捧着官服印信令箭退朝而去。上朝之前,他只是个普通小吏,此刻,就已是堂堂齐国统兵大将。这简直就是鲤鱼跃龙门,鱼化龙了。

出了朝堂,田穰苴眼前一亮,只见一乘车马,坚固漂亮,已经等在外面;车旁整整齐齐站着二十余人,装备齐全,威风凛凛。

为首的一人,向前一步,对田穰苴行礼,大声道:“中士常畅与属下士兵,奉命卫护将军,向将军报道。”话音一落,二十余人齐刷刷地向田穰苴行礼。

田穰苴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得意失态的气息。他将手中的官服印信令箭交给常畅。又向侍卫们拱手道:“以后,辛苦各位了!”侍卫们皆回复:“护卫将军,是我们的荣誉和使命。”

田穰苴又问常畅:“庄贾大人的府邸在哪里?我前去拜见。”常畅当然知道庄贾的住处,马上说出地点。田穰苴毫不迟疑,吩咐去庄贾府邸。

常畅很是纳闷,因为按照惯例,田穰苴现在应该拜见的是晏婴,不是庄贾。即便不去相府,也应该先回家,与家人见面,庆贺一番。他事先已嘱咐车夫,不是去相府,就是去司马府。没有料到,田穰苴竟然去的是庄贾府上。

常畅脸上的疑惑落入田穰苴眼里,看着这位侍卫官,田穰苴笑道:“常中士,按照惯例,我应该先去相府拜见相国。但是,现在前方军情紧急,我身为军中统帅,恨不得肋生双翅,前去军中,一刻都不愿耽搁。相国举荐我,正是因为我能够为国出力,不是为了让我感激他的。庄大人身为监军,责任同样重大,容不得有丝毫疏漏,所以,我要先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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