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列传》

第六章:廉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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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颇和蔺相如结为刎颈,心情舒畅,这两人,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相国,一样的忠贞为国,关系又这般融洽,所以,赵惠文王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心情好了,做事就顺遂。赵国这几年,对外,廉颇隔三差五领兵出征,夺取了燕、齐、魏的不少地盘;对内,蔺相如在后勤、行政,搞得政通人和。赵国成为仅次于秦国的大国。

要是赵惠文王多活十几年,这历史肯定会有不同的精彩,可惜,他还是很快就死了。太子继位,就是赵孝成王。

赵孝成王

赵孝成王若是有他爹对秦国的一半尊敬,那么长平之战,也许就不会发生。或者即便发生了,一直信任廉颇,也不至于那般惨败。长平惨败,导致赵国由盛转衰,直至灭国。

长平之战一开始,廉颇是统帅。赵军进攻力量有所不足,但守则有余。于是廉颇铸就一道防线,秦军面对这道防线,寸步不能前进。

秦国又不肯就此撤军,便使用反间计,在赵国四处散播流言,说秦军只害怕赵括,赵国只有他是秦军的对手。廉颇嘛,老啦!没胆气啦!

赵孝成王身边的一些宠臣,也得到了秦国的贿赂,在赵王耳边说小话。最重要的是,长平相持的这几年里,赵国财政已经吃不消了,赵王非常期待早日结束战争。

于是,赵王就做出了余生中一直懊悔的决定,任命赵括为前敌统帅。蔺相如重病之中,听到这个消息,死命劝阻也没用,急得吐血,病情加重。

赵括替换廉颇后,赵军被秦国白起击溃,40万人被坑杀。

白起本来要乘胜追击,一鼓作气灭掉赵国。危急之际,赵国这边也有高人出来,花钱走通范雎的路子,在范雎的劝阻下,秦王接受了赵国的割地求和。赵国因此有了喘息的机会。

借这个机会,赵孝成王痛定思痛,抚恤伤亡士兵的遗属,向廉颇道歉,重新任命廉颇为大将军,整军备战。

一年之后,秦国再次兵围邯郸,爆发了著名的邯郸保卫战。赵国上下同仇敌忾,在廉颇的全面指挥下,拼死抵抗,加上魏楚联军的援助,几年之后,邯郸保卫战以秦军败退,赵国惨胜结束。

赵国暂时回到了和平时期。廉颇得到赵孝成王的重用,重新执掌军队。赵国上下慢慢地休养生息,等待回血。

过了几年,燕国觉得赵国好欺负,想乘机占赵国的便宜,就出兵讨伐赵国。

赵军经过长平之战、邯郸保卫战、差点亡国的惨烈之后,前所未有的萌发出爱国爱家的悲壮之情。现在,连弱小的燕国都敢来欺负自己,这种愤怒真是能把一切焚烧掉。

虽然赵军此刻的实力,连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但是在廉颇的指挥下,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依旧把燕军杀得大败,并乘势围困了燕国都城,燕王无奈之下,只好割地求和。

赵孝成王自从当了王,这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胜利的滋味,非常开心,对廉颇大加封赏。廉颇继续带兵,夺了齐国的几座城池,又抢占了魏国的一片地方。勉强能看到赵国黄金时代的影子。但这已经是廉颇人生最后的意气风发了。

门客

廉颇被免掉职位,从长平前线回来的时候,蔺相如已病重去世,廉颇失去了可以谈心的好友。赵孝成王也很不待见他。廉颇一度非常落魄。此时,手下养的一帮子门客也纷纷不辞而别,家中空空荡荡。令廉颇觉得人生凄凉,不过如此。

等到廉颇重新获得赵孝成王的信任,执掌大权,原来跑得不见人影的门客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廉颇很是生气,就责备他们,赶他们走,说,你们这些人,还好意思回来?

门客们面不改色,笑嘻嘻地说,大人您也太认真了,世间事,无非生意而已。人和人的关系也是生意的一部分呀。

您有权有势的时候,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大家自然要围绕在您的跟前,跑前跑后,以换取您的赏赐。

您落魄了,手中无权,说话没用,我们还跟着您干嘛呀!离开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您怎么会为这样的事情而责怪我们呢!

廉颇默然,依然将他们赶走,说,老子就是做生意,也不和你们这帮无耻之徒做。

赵悼襄王

可惜赵孝成王也英年早逝,继位的,是赵悼襄王。顺便说一句,这位赵王,算得上是一个奇葩。最愚蠢的一件事情,就是喜欢一个妓女,立其为王后,生了个儿子,赵迁。这个赵王迁,最是个蠢货。(这事以后讲)

赵悼襄王宠信的是郭开,郭开,天下第一见利忘义、卑鄙无耻的小人。一贯做坏事,从不做好事。

廉颇性如烈火的性格,与郭开这般小人,根本是势同水火。郭开现在得势了,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背后算计廉颇。

赵悼襄王在郭开的蛊惑下,用乐乘来顶替廉颇的位置,廉颇大怒,把乐乘赶得远远的。之后,长叹一口气,说,赵国,我不能留了。

廉颇到了魏国。魏王很为难,虽然你是名将投奔,但你之前带兵抢占了我们多少地盘。就在最近,还把繁阳抢走。我就是再爱才,这感情上也接受不了啊。可是要杀了廉颇,却也不好下这个手。于是就给了廉颇一个虚职,高薪养了起来。

流亡

廉颇走后,赵国的军事实力直接降了很大一个档次,战场上老是被人收拾。赵悼襄王就有点后悔,想请廉颇回来。

郭开听说了,心想,廉颇被迫流亡魏国,是我出的鬼主意,这冤仇是结下了,若他回来,岂不要与我没完。于是就花大钱,并威胁去请廉颇的使者,说,廉颇要是请回来了,你就小心自己的脑袋吧。

使者见了廉颇,廉颇很高兴,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很热情地接待使者。

席间两人聊的都是赵国的事情,廉颇表达了如何如何思念故国的意思。使者暗示,将军您都七十多了,不退休,还能上行班?还能上阵杀敌?

廉颇笑道,别看我这么大年纪,身体可一点都不输年轻人。刚才我都吃了十斤肉、一斗米,比你都吃的多。现在比试武功,能胜过我的人,估计也没有几个。

说着,教人牵过马来,自己披挂上马,提刀劈砍了半天。下马落座,面不改色,神色自如。

使者发愁了,这廉颇分明就是老当益壮啊,但是郭开我也惹不起,这可怎么办?

回到赵国,使者把这些都给赵王描述了一遍,说廉将军威猛不下年轻人。赵王很高兴,旁边的郭开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使者瞥见了,心中突突直打颤,赶忙又说,只不过,廉将军和我吃饭的时候,一阵子的工夫,就跑了三趟厕所。

哦,这样啊!赵王迟疑了。郭开眉开眼笑,心中连赞这使者会说话。他趁热打铁,说,真是太可惜了,廉将军虽然功夫还在,但是,毕竟上了年纪啦!

这样,廉颇唯一一次可以重回赵国的机会,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楚国得知这种情况,就偷偷地派人来见廉颇,说,廉将军还是来我们这里吧。

廉颇在魏国的处境很尴尬,借这个机会,就随楚使到了楚国。

楚国倒是很想用廉颇,派他出征打仗。但是,廉颇一个北方人,来到南方,不知道是因为风俗习惯不适应呢?还是因为南方人和北方人真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总之,廉颇带领楚军,打了几仗,总是感觉哪里不妥当,因此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表现。

廉颇很思念赵国。常常念叨,我真希望能够再带领赵国的军队,驰骋沙场啊!

84岁的时候,廉颇死于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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