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云续的话，惜宁拱手道谢，虽然她很好奇殿下为何知道大理寺卿今晚会去乱花楼，但她亦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不要多问！

有时候你知道的秘密越多，其实越不安全。

因为一旦你出了事，你的主子第一个念头永远是想办法除掉你，而不是去搭救你！

瞧出惜宁满腹狐疑，却又憋着不问的小模样，云续也不怎的，就将话全说了出来：“乱花楼是本殿的产业，月娘是本殿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大理寺卿的踪迹！”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干嘛要解释这么多？

“殿下的人？”惜宁倒是会抓重点，轻呼出口，她虽然没见过那个什么月娘，但能做乱花楼管事的，说明自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本殿与她没关系！你别多想，也别乱想，更别胡说，否则小心你的舌头！”云续见惜宁微微眯起桃花眼，一副遐想的样子，赶紧出言恐吓，止住了他天马行空的想法。

“没，没有多想！”惜宁矢口否定，绝不能让殿下知道她心中所想，而后不久她再次开口：“殿下若是没有事吩咐了，那我先回去了！”

云续微微眯起狭长的丹凤眼，以手支颐，半寐了起来，而另一只手则向后挥了挥，示意惜宁可以离开了！

“惜宁告辞！”看懂云续的手势，惜宁拔腿就走，不带一丝停留。

等惜宁彻底离开后，云续缓缓睁开平淡如水的眸子，他抬手替自己又倒了一盏茶，轻轻抿了两口，喝完发现不对劲，又拿帕子擦了擦嘴唇。

方才见他说的那样口干舌燥，竟然鬼使神差的将自己喝过茶的杯盏递了过去。

刚才一时糊涂，竟然又用那个茶盏喝了一口茶，真是……很嫌弃啊！

这边惜宁出了九皇子府，便回了顾府，只等着晚上去趟乱花楼，见了大理寺卿，好快快了断了这科举舞弊案。

刚至顾府，便见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从马车里走出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柳叶眉，丹凤三角眼，瞧着怪有一股机灵劲。

穿着嫩青襦裙，看见顾家大宅后，眼睛中露出精光，仿佛狼见着了羊。

少女下车后转头便见着了不远处的惜宁。

少女心中仿佛漏了一拍，哑然失色，好俊俏的少年郎啊！月色锦衣，玉冠林立，身形挺拔，唇如点墨，桃花眼顾盼成欢，真真是话本里走出来人物啊！

旁边出来迎接少女的张妈妈亦是瞧见了惜宁，在少女耳边轻声提醒：“姑娘，那是大老爷房里的嫡长公子，大姑娘一岁的！”

听完张妈妈的话，少女回过神来，脸上却染上了羞赧，微微欠身：“问顾家哥哥好！”

如此甜歪歪的声音腻得惜宁浑身一颤，她虽不知少女是何身份，但想着只要不是她重露院里的人，她大抵是不愿搭理。

因此只微微颔首，也没多说其他，先一步进了顾府大门，全然不想去看少女看她的眼神。

张妈妈也是个人精，自然看到少女眼中的炽热，扶着少女进了门，细细分说：“大房的这位公子，今年年方十五，屋里莫说什么妾室姨娘，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呢！”

一路走着，少女心中微微一动，来之前，父亲母亲就叮嘱她，若是这一趟能在京中落了户是再好不过了！

如今看来，方才那位顾家哥哥虽然模样生的好，只是不知是不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官家公子哥，还需多观察些时日。

惜宁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好好的走正门回个家，竟然就被人惦记上了。

回到重露院中，却看见了一个不是很愿意碰见的人——顾知章！

惜宁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两声，她不认为这个父亲来会有什么好事。

长叹一口气，惜宁还是提脚进了院内，见了礼。

“宁儿回来了，你父亲等你好一段时间了，你们父子俩聊聊。宁儿你说话客气些，别惹得你父亲生气了。”杜氏没好气的看了眼顾知章，又怕惜宁说话冲了，惹得顾知章生气，遂小声嘱咐了两句才转身进了屋里。

庭院中只剩下了惜宁和顾知章，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微风迎着春日暖阳，投在地下成了斑驳光影。

“顾惜宁！”顾知章有话问惜宁，率先开口，声音带着训斥和严厉，甚至还有强压下的怒气。

“我问你，你的棋艺、骑射、古琴还有策论都是谁教的？你在哪里学会的？”顾知章冷飕飕的一双眼紧紧的盯着惜宁。

惜宁心中早已料到顾知章是来找麻烦的，她舔了舔嘴唇，牵强的笑了两声，也不管顾知章是何反应，顺势坐在顾知章对面的石凳上。

“父亲从未给过我机会去学这些，难道还不许别人给我机会去学吗？”惜宁拿过桌上摆着的茶杯，语气淡然，没有掺杂过多的情绪。

“谁给的机会？”顾知章不解，按理说惜宁懂得这么多，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他生不出半分喜悦，反而有些厌恶。

“没告知名姓，教过我两年后就没再见过面了！”惜宁自然不能同顾知章说实话，只随意胡诌了故事来应付顾知章。

“真的？”顾知章将信将疑的看了眼惜宁。

惜宁极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沾着茶杯里的茶水，在石桌上比划着写字。

“这次科举出了点问题，你若想靠科举入仕，只怕要等下一次科举考试了！还是那一句话，若是你娶了长公主，大好前途自然在你面前，你再考虑考虑吧！”顾知章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只是看着惜宁的眼神全然没有疼爱，只有不尽的利益和算计。

“不用再想了，顾惜宁做不来背主的事。更何况一个轻易就能倒戈的人，三皇子敢用吗？”惜宁抬眸，阳光洒进眼睛，落下满目细碎光影。

“你，唉！”顾知章也知惜宁铁了心，多说无益，站起身来，头也不会的出了重露院，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要停留片刻，陪杜氏说说话的意思！

微风吹干石桌上的茶渍，风干后留下细微的痕迹，是一个“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