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顾念小步上前，满面娇羞的对云续行了一礼。

云续没有说话，扫了顾念一眼，而后看向惜宁，“手疼吗？”

惜宁看着顾念这幅样子，心中百转千回，她这个妹妹可能是喜欢上了殿下。

可是，瞅殿下这样子，大抵是对她没兴趣的。

惜宁伸手扶起仍旧屈膝行礼的顾念，复而又转身对云续说，“不疼的！”

云续丹凤眼微微眯起，纤长的手摩挲着玉笛，良久才开口，“你随我来！”

说罢也不管惜宁答不答应，撂下话就转身出了雁归阁。

惜宁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轻言细语对着顾念说：“你先回去，今日的事也不要向母亲提起！”

顾念却是不依，她嘟囔着小嘴，不想早早回府，她还想再看一眼九殿下呢！

“哥哥，给祖母的寿礼还没买呢！我在这里等哥哥吧！”顾念扬起小脸，满是纯真无邪。

“寿礼我会买的，你先回去吧！”惜宁敛去眉间温柔，看向顾念的眼深邃。

顾念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扭头便走，心中却是空落落的，哥哥怎么是这样的，一点都不为妹妹的终身大事着想。

惜宁又看向了身后的苏暖，颔首，“苏姑娘今日也受惊了，还是早些回府为好！”

苏暖屈膝还礼，嗓音柔和，“今日之事多谢顾公子出手相助，苏暖感激不尽！”

“我同齐茗是至交好友，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惜宁恭谨礼貌，始终与苏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苏暖心中暗暗称道，果然是能同茗哥交好的人，不仅长相昳丽俊采，行为更是端庄有礼。

惜宁再略一拱手，便先行出了雁归阁。

闹哄哄的街道上，一辆翠幄青油车正停在青玉砖块砌成的路边，偶尔的风起撩动车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黑色的袍裾逶曳。

“殿下！”走至车边，惜宁小声的开了口。

“上来！”简短清冽而又不庸质疑的声音从车内传到惜宁耳边。

惜宁提着袍裾抬脚上了马车，还没站稳，却听拉车的马匹一声嘶鸣。

随着马鸣后，马车摇晃了起来，还没站稳的惜宁瞬间跌倒，半个身子摔在云续腿上，那只被宋子陵攥的发紫的手一个吃力按在了地下。

惜宁眉间一皱，嘴角抽搐，咋这么倒霉呢？

云续瞥了一眼半个身子扑在他身上的惜宁，竟不觉恼怒，反而心底还有一丝愉悦。

掀起侧帘，云续往外看了一眼，却见是两三个七八岁的孩童在嬉闹时碰撞到了马匹。

放下帘子，云续伸手扶起惜宁，放缓了语气，“可有哪里磕碰到了？”

惜宁抬眸，水汪汪的桃花眼像是盈着层层波纹，心下狐疑，殿下何时这般好相处了？

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听着像哄小孩子似的？

她现在非常惶恐，非常不适应！

“没有磕碰到，殿下挂心了！”惜宁被云续扶起后，赶忙退坐在马车一隅，低垂着眉眼，两只手交叠放在一起，却是暗暗的在揉着酸痛的手腕。

看到惜宁有意的远离自己，云续嘴角弧度下抑，丹凤眼中酝酿着一丝愠怒，但很快便敛去了。

一时车厢内寂静无语。

良久，传来声响，惜宁微微抬了抬眸，却见云续伸手从马车的暗匣里取出一个小圆盒来。

云续打开圆盒，一阵幽香传来，惜宁嗅着气味知道是药膏。

还不等惜宁回神，云续拽过她，捧着她受伤的手，轻轻替她卷起衣袖，看着泛着青紫的手腕，眉目间潋滟的无尽温柔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惜宁想要抽回手，她总感觉这气氛不对劲，有点儿微妙。

“本殿给你上药，你躲什么？旁人可没有这个荣幸的！”云续说话间纤长的手指已经沾上了药膏，正细心的涂抹在惜宁的手腕上。

涂药的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惜宁眉间微蹙，垂下了眼，她也是习过武的，知道若想在这方面有所成就，不可避免是要受伤的。

她虽只是学了个半吊子，却也没少受过伤，而殿下……

惜宁想起了那日在榆树巷聂远程的私宅里发生的事，殿下武功造诣极深，怕是从小没少受伤的。

惜宁眼眶鼻尖涌出酸涩，她的殿下也曾是个懵懂的少年啊！

可是，他被逼着长大了！

药膏涂在手腕上冰冰凉凉的，的确缓解了疼痛。

隔着药膏，惜宁可以感受到云续指腹间的细茧，那是握剑时磨出来的。

“殿下，苦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出口后连惜宁自己都傻了，她说了什么？

云续丹凤眼中蓄满淡然，他不紧不慢的回答了惜宁的话，语气平静，无风无波。

“人生来就是受苦的。连大慈大悲的佛不都说人有八苦吗？”云续停了一会儿，替惜宁放下袖子，接着说道。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此八苦人人都会经历，人人都躲不掉！”

惜宁望了一眼云续，微蹙的眉梢舒展开来，茶色的瞳珠里坠着细碎星辰，她坚定的开口，语气却轻柔：“殿下看的通透！”

“行啦。药膏给你，每日涂抹在腕上，十几日就可以消痕了！快回家吧！”云续将药膏交到惜宁手上，又拿起一旁的锦帕擦了擦手。

“那好，惜宁先行告退了！”惜宁将药膏收进袖袋中，眉眼温柔的告。

目送着惜宁下了马车，渐渐远去的身影，云续嘴角上扬的弧度精致。

他抬眸睨了一眼雁归阁三楼窗边的身影，而此时月娘凤眼亦是扫向了云续的方向。

四目相撞。

月娘对着云续招了招手，姿态媚人。

云续却没有反应，他放下车帘，上扬的嘴角渐渐消失，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三楼上的月娘不屑的撇了撇嘴，殿下就知道假正经，方才见到顾家小郎君时不知有多开心。

现在对着自己就是这副万事不上心的鬼样子。

也不看看若不是自己叫他来的雁归阁，他哪里有机会见到顾小郎君，更遑论替小郎君解围了。

按道理殿下还得同自己说声谢谢呢！

结果……

啧！

男人！

若不是顾家小郎君是个男儿身，她是真要怀疑她是不是马上就要有个九皇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