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钰喜欢画画,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从小学时候开始,他就经常看到她在课间的时候,用一张透明的画纸按在杂志的封面上,摹下那上面的动漫人物。
在上初中以后,她爸爸察觉到她喜欢画画这件事,于是给她报了美术班,让她在寒暑假的时候去上补习。她喜欢美术,学得也很认真。
只是,在初二暑假和初三寒假的时候,因为中考的临近,她爸爸就停了她的美术班,让她认真复习。
从那以后,她就没上过系统的美术班,只是有时候会看一些网上的教学视频,跟着学习。
因为被取暖器烤得有些热了,她已经脱下了自己厚厚的羽绒服和棉围巾,只是穿着自己白色的毛衣,认认真真地画着画。
许锦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水杯给自己灌了一口。他感觉自己说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该再说着什么,于是干脆就不说了,只是在一旁撑着下巴,望着她画画时的侧颜。
她低着头画画,轻抿着粉嫩的嘴唇,神情专注。乌黑的头发披散在她白色的毛衣上,又有鬓发如瀑布般垂落下来,她用捉着铅笔的手下意识地撩一下鬓发,把鬓发撩到耳后,露出了粉色的可爱耳朵。
毛衣是修身的款型,衣领一直收拢到她的脖子下边,呈现锯齿状紧贴着她的肌肤。
她肌肤白皙,又穿着白色的毛衣,整个人像是泛着光的天使。
一不小心,他又看得呆了。
她的样子,他永远都看不腻。
正画着画呢,她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被烤得有些热了,把脚丫从棉拖鞋里伸出来,下意识地想把白袜脱掉。
但是,她猛然间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己家呢。
她一回过头,看到身边的许锦正有些发呆地望着她,不由俏脸一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
“我…我先出去一下!”
青钰突然放下了画板,穿着棉拖鞋“啪嗒啪嗒”地往外跑。
“嗯?”许锦愣了一下,忙叫道,“卫生间就在门口旁边!”
“知道啦!”
趁着她不在的时间,他拿起她的画,仔细观看。
画已经画得差不多了。那是一张半身像。画中,那少年身披黑色斗篷,侧对前方,目光清澈又坚毅。
只是,他怎么看着这张脸总觉得有点眼熟…
没多久,青钰又从外边跑过来。
“画得真好,青钰。”
他把手中的画放下,对她笑着说。
“是,是嘛…”
青钰坐在他身边,把画和书本一起抱在怀里,脸颊红红的。
“我好久没画过画了,”她小声说着,低头翻开自己的画,“画得没有以前好了…”
“没有没有,画得真的很不错。”他说,“我很喜欢。”
她抬起头,看到他目光中的笑意,不由有些脸红。
“就差一点了,我继续吧。”
“嗯。”
她低头继续画着,笔尖与画纸摩擦,沙沙作响。
在注视着她画画样子的时候,许锦也在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画画毕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接下来得好好休息才是。
既然这样,那就看电影放松一下吧。
“青钰,看电影吗?”
青钰一抬头,看到他正对着电脑,在操作着电脑打开网页。
“嗯,行啊。”
她又低下头,微微扬起唇角。
只要跟他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他又问。
“唔,我都可以。”
“嗯…那就《秒速五厘米》吧。我一直想看的,但是一个人看又没意思。”
“行啊。”
将最后一笔画添完,她看自己的画,慢慢地又红了脸。
尽管已经做了不少修改,但这幅画上的少年,还是很像中学时候的他。
还好他还没看出来。
她轻抿着嘴唇,把已经画好的画放在不远处的书桌上。
而许锦这时候已经打开了播放网页,给她挪出了位置。
电脑桌很小,两个人靠得很近。
她并拢双腿,双手都放在自己腿上,眼角余光偷望着聚集她仅有一拳之隔的他。
好近…
“咳。”
他轻咳嗽了一声,说:“那就开始吧。”
说着,“啪嗒”一声,他点了一下鼠标左键。
与此同时,电脑网页上的视频画面开始滚动。
第一话。
(“呐,知道吗,据说秒速是五厘米。”
“嗯,什么?”
“樱花花瓣飘落的速度,秒速是五厘米。”
“嗯…明里懂得好多哦。”)
开场,干净明亮的画面中,樱花在不同的位置,像雪花一般不断地飘落。
那是贵树和明里的放学路。
光影斑驳的路上,背着书包、拿着伞的小明里突然加快了脚步,跑过了火车经过的路口。
她说,如果明年也能一起看樱花就好了。
但是,经过的列车挡下了贵树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对面的明里。
樱花抄。
那之后,他们用书信保持着联络。
在柔和的音乐中,两人通过书信,平淡地交流着自己的日常。也是通过书信,明里得知了贵树也要转学的消息。
似乎要转到一个很远的地方。
两人青梅竹马,爱好相似,思想相通。他们共同相处的每一天,转学带来的不安都会被冲淡。
如果贵树转学,那他们之间的距离仅凭列车也无法填满。
在对对方强烈的思念,还有对未来的不安之下,终于,两个小孩子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冬日里,坐着列车跨越遥远的距离,与对方见面。
“青钰?”
许锦偷望着身边的青钰,却发现她似乎困得慌。眼睑半垂着,偶尔一点头,像是上课打瞌睡的小孩子一样。
他有些哭笑不得。
画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大概青钰是真的困了。
“青钰,”他扶着她,小声说,“睡一会儿吧。”
“唔…不用…”
她又摇摇头,强打起精神,跟他一起看电影。
许锦也没办法,只是跟她一起看下去。
在冬日的晚上,贵树踏上了前往远方的列车。
但是,那天下起了大学,列车被迫晚点。
贵树一次次地看着时间,焦急到近乎绝望。
快要过约定的时间了,列车还没发动。
“青钰,稍等一下。”
“唔…”
他越过有些迷糊的青钰,去上了个厕所。
当他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却看到青钰已经倒在他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而电脑画面中,明里和贵树,在约定的樱花树下,交换了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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