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该死……”付寒对于她的生气非常焦急，他的眼睛晶亮，额头也有一层薄汗，却死死咬住他的秘密，半天都说不出半句为自己开解的话。

司伊伊冷着脸甩开他:“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你的做法我很不喜欢，这次放过你，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付寒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伊伊，你别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我只是讨厌你骗我。”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你，人确实是我杀的，藤城的住民，包括后来进去的这一批，我不仅要杀他们，春城的人，这周边的人都会死，也都有可能是我动的手。”

果然，孩子在长大的过程中路走歪了。

司伊伊觉得他不可理喻。

“到底！你！为什么要不断地杀人！”

“他们迟早会死的……”

付寒的声音在颤抖，轻飘飘的，像风一吹就会碎。

司伊伊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他。

她记得，白莲说自己要走的时候，小付寒也是这个表情。

红着眼睛，又脆弱又倔强。

他问白莲:“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以后的事我也说不定。”

“那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你不要忘记我。”

然而司伊伊还是把他忘了，好在白莲对付寒会莫名地心软，留了一段碎片在他身上。

可司伊伊就不对付寒心软吗？

第一次屠城，她不问缘由，选择信任，把他带在身边，眼睁睁看着修道士们进鬼城，得到的却是他又弄死了一城人的回报。

视生命如蝼蚁的他，恐怕早已不是那个咬着牙不掉眼泪，说要等她的小孩了吧。

她叹了口气:“这不是你剥夺他们生存意义的理由，你在逼我出手杀了你吗？”

“如果你还是很生我的气，可以对我动手解解气，但你知道的，我身上有轮回道，不会受伤，也不会死。”

憋屈，从未如此憋屈过。

司伊伊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那个不能说的秘密是什么。

她反手抓住他手腕，一字一句冷硬道:“从今往后，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

像是濒临遗弃的小狗又被人捡回来，付寒猛的抬头，眼神亮得不可思议，嘴角也抑制不住地上扬。

“你别急着高兴，我不是要既往不咎，我是要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你怎么越过我去害人。”

“嗯嗯。”

司伊伊刚也是一瞬间想到个细节，按理说，付寒承认他有杀人的心，为什么身上没有一丝对于他人的恶意，他的气息比纯净水还干净。

这就说明他只是那个动手的人，杀人并非他的主观意愿。

她怪不起来他，却也不能坐视不理，只能看着他，能救多少人是多少人，至少他对她还是坦诚相待的。

司伊伊站在城墙之上，用神力使自己的声音放得更大，传的更远，整座城都能听到。

“自不量力的修道士，这是最后一次警告，鬼王一怒，伏尸万里，擅闯鬼城者，死。”

她做了变声处理，让这句话听起来格外的冷酷，伴随着荡然回声震慑着整座城。

几个不服气的修道士驾着法器飞至半空，却怎么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司伊伊拉着付寒的手腕，穿过街道，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眼前经过。

回到客栈，拿好东西，司伊伊全程没有和付寒说上一句话，他局促地站在旁边，想要帮忙又找不到机会，只能巴巴地看着她。

司伊伊想的是带他出城，去到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等他什么时候说出真相，她就什么时候带他出来解决轮回道的事。

她在两人的手腕上连接一道神思，只要付寒离开她超过一定的距离，她就能立马感应到。

连夜离开春城，顺着河流，哪儿山高司伊伊就往哪儿走，风雨兼程几日，她跃下一处不见底的山崖，在崖底造了座小木屋，开始过野人生活。

付寒好几次鼓起勇气跟她搭话，得到的却是她冷淡的回应。

扛木头时他主动去接，“我来。”

“不用，我有力气。”

付寒只能闭上嘴去搬另一根，默默地在她身后忙活。

花了半天时间埋头苦干，司伊伊勉强建起一间简陋的小木屋，简陋到什么程度呢？房间里放下床之后，就只能容得下站脚的地方了，

但司伊伊还是对自己的处女作觉得很满意，她站在门外欣赏了一会，准备睡个午觉再去把付寒住的那间复刻出来。

手上有神思连接，她不担心付寒会跑，就铺上床，伸了个懒腰安心午睡。

长时间的跋山涉水确实令人疲惫，司伊伊一觉起来天都黑了，迷迷糊糊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嗯，似乎付寒有点过于安静了。

她揉着眼睛走出门，看到眼前的豪华版三室一厅带小花园和竹栅栏的山间别墅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的小木屋就楚楚可怜地缩在角落，上面用来缝补空隙的木条看起来相当寒酸。

你瞧人家那紧密结实的房梁，瞧那宽阔的大堂，方方正正的门窗，连瓦片都是新鲜现做的薄石板，看起来就特别遮风挡雨。

这么一座完美的大房子是不可能腾空出现的，它的制作者就坐在门槛上，双手拿着细竹条编制着像球一样的东西。

司伊伊在那一刻沉默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学的啊？！！！他这么能干怎么不去考个建筑师证呢？

听到脚步声，付寒抬起头，说话前就已经带了笑，柔和温顺:“你醒了，饿了吗？”

“……不饿，你在做什么？”

“灯笼，马上就做好了。”

“你连灯笼都会做？？？这种东西我可以直接去买现成的啊。”

“总不好夜里赶路再出去买，我会做的。”

“倒也不必……算了，你愿意做就做吧。”

门槛很宽，司伊伊坐在他身边，以手心托着下巴偏头看他操作。

他手里的灯笼骨架已经半成型了，中心有个小灯台，他放上自制的棉料灯芯，倒半盏油，引燃就行。

“外面还得糊一层纱或者纸挡风，我找不到材料，今晚没什么风，先这样用。”

他又做了几个，速度非常快，司伊伊都看不清他的手是怎么动的，灯笼就成型了。

做了几个灯笼之后还剩一些竹条，付寒编了只竹兔子送给她。

司伊伊是喜欢这种可爱的小玩意的，她也没忘记自己在和付寒冷战，就别过头说:“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