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县。

城中。

太守府内。

其实到了现在，局势越发明朗，且越来越好了，但是，范津却变得越来越谨慎，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召集众将，他如是说道：“诸君，段公最多两日就能率军抵达！”

“所以。”

“接下来的两日。”

“我们。”

“将变得无比艰难！”

“可以预见的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羌人会变得越来越疯狂，我要求你们竭尽全力进行抵抗，千万不能让羌人攻进城内，让我之前付出的所有牺牲、努力全都白费。”

“诺！”没有多余的话语，众将都知道战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所以。

众将皆是面色沉重。

不过。

却无一人选择后退！

范津又道：“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发动城内百姓对你们进行辅助，你们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能放一个羌人进城！”

——

羌军。

大营。

诸位羌王齐聚一堂。

众王也都是一脸凝重，滇布王更是竖起了又短又胖的食指，示意道：“一天！诸位，某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今日夜里，我要坐在冀县太守府内！”

“一天……”众羌王有些迟疑，一天的时间的确是有些为难他们了。

要知道。

先前可是一月都没攻进去。

如今还能坚持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内心的不甘之心在作祟，再加上要为后方争取搜刮陇西和金城两郡的时间。

否则。

早都撤军了！

滇布对于众王的迟疑视若无睹：“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总之……今日必须要攻破冀县才行！”

这话。

滇布说得斩钉截铁。

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话太重，随后滇布缓和了一下语气，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诸位好好想想吧，若是我们失败了，真的被抵挡在了这冀县，会是什么后果！”

“汉蛮子的手段，可是毒辣得紧！关于这一点，榆鹿你该深有体会！”说完，滇布深深看了一眼榆鹿。

听完。

榆鹿顿时面色狂变。

随后。

他面色一定。

看着滇布，他率先开口：“滇布王请放心，今夜，我等定能在冀县太守府内庆功！某这便告退！”

羌人和汉人的恩怨由来已久，章帝章和元年时，由于当时的金城太守张纡设宴毒杀烧当羌诸豪，引得烧当羌和当阗羌等诸种羌放下仇恨进行结盟，想要向汉人报仇。

毫无疑问，面对当时正值巅峰的汉人，羌人大败。

此后。

又经过几场大战后。

当阗羌终于承认失败，被汉人内迁之汉地与汉人进行杂居，于是除了还留在高原上的一小支当阗羌，整个当阗羌大部几乎都被汉人蚕食殆尽了。

就算是这样，汉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直到安帝时，当阗羌当时的首领榆鬼帮助汉军镇压起义军，才算是获得了一定的自主权。

榆鬼。

成了大汉的破羌侯！

但即便成了大汉的破羌侯，榆鬼的一生依旧是在监视下度过的。

正是因此。

榆鹿。

才会参与这场战争。

因为，榆鬼正是他的达比（音译。羌人称呼父亲为比，祖父为达比），他的达比一生过的憋屈，他的比一生过的憋屈，可榆鹿不想再向比和达比那样憋屈了！

榆鹿一系是个典型，滇布将他们拿出来作教材无疑戳中了诸王心中禁忌。

于是。

羌人同心起来。

至少。

在失败明朗之前。

在没有任何羌人再能选择出工不出力了，因为他们一旦失败，最后的结局不会比榆鹿一系的人好到哪里去。

没人想失去自由，没人！所以他们准备和汉人拼命了！

——

“上！”

“上！”

“杀！”

“抵住！给我抵住了！”

“杀啊！”

“攻进城去！我王有令：先等者赏金千两，晋升万夫长！我王有令：先等者赏金千两，晋升万夫长！”

……

“我王有令：攻占冀县后，诸军可劫掠三日三夜，所得不必上缴，各自留用！”

“我王有令：攻占冀县后，诸军可劫掠三日三夜，所得不必上缴，各自留用！”

“我王……”

“……”

……

“乡亲们，羌人已经下令进城之后诸军可劫掠三日三夜，届时城中必定生灵涂炭，乡亲们哪，我们的身后就是我们的家人啊，我们怎么能容忍羌人肆虐？”

“不能！”

“不能！”

人活于世，放不下的东西很多，亲人无疑是重中之重。

是以。

当听到羌人要屠城，要劫掠。

诸多自发走上城墙，以削尖了的木棍为武器帮助汉军抵抗的居民立刻都愤怒了，他们红着双眼愤怒嘶吼。

屠城！

纵兵劫城！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一个血淋淋的字眼，根本没人敢去想这两个词语成为现实后究竟是什么光景，他们不敢想！

既然不敢想，那就要倾尽所能，将那要屠城的羌人阻挡在家园之外！

“杀啊！”

“杀啊！”

“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进城！”

“杀！”

“杀啊！”

战斗从一开始，便陷入了疯狂之中，一方乃重赏之下的勇夫，已经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只为博得一个光明前程；一方，却是想要保护亲人的蝼蚁！

乍一看。

力量太悬殊了！

的确。

双方力量的确太悬殊了！

可那一个个帝国，全都是这些蝼蚁作为根基铸造起来的，他们能建造一个庞大到伫立于历史长河的帝国，他们的力量就不可小觑。

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

任何小看他们的人，都将付出代价！

——

“上！继续上！若不能破城，那你就不要回来了！”羌军阵营后方，诸王气急败坏的驱使着麾下武将。

为了能破城，他们已经不顾一切的孤注一掷了啊！

在他们身边。

除了护卫侧翼的二十万骑军，以及十万亲卫军，足足有近七十万大军都被他们派了出去，七十万大军将冀县围得水泄不通，四面城墙全都爬满了羌军士卒。

只要有敢退后一步者，立刻便会被拖回来在万军面前斩首！

后路？

他们已经没了！

除了爬上城墙，他们再没有任何的逃生之路，只要他们敢逃，后方二十万骑军会立刻将他们斩杀。

疯狂。

已是唯一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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