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声音渐渐远去。

靳言森却像被抽尽所有力般般，跌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唯一那双手，紧握拳头，手背青筋迸出。

靳言昕站在旁边，有些害怕，不敢吭声。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靳言森身上散发的气质是这么的可怕，冷冷的，让她感觉置身于寒冬腊月般。

“哥……”

听到这个声音，靳言森仿佛才回神，他转头，猩红着眼盯着靳言昕。

目光阴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是她……

从起身起来，几乎是想也不想，手就扣在了靳言昕的脖子上，撕吼着声音质问:“为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力道出奇的大。

靳言昕觉得自己都要被掐死了。

这样的靳言森让她害怕，眼泪瞬间落下，一双噙着泪水，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

她怎么会这么狠心？

靳言森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她都不满足。

他还有什么好为她考虑的？

甩开靳言昕，头也不回的离开。

“哥……”

突然灌入的空气，让靳言昕咳嗽不停，可看到男人看到没有看自己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她急忙追出去。

“哥，你要去哪里？”

“哥，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你们都断了关系，为什么还要留着孩子，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的。”靳言昕追在后面，解释着她这样做的原因。

可靳言森没有任何反映，径直上车，关上车门，启动车子……

速度极快离开。

靳言昕追出马路，歇斯底里的朝车子离开方向大吼。

回答她的，只有车子越来越远的声音……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

靳言森刚才有看到救护车上医院名称。

所以直接赶往医院。

在医院住院部妇科门口，看到江舒羽正在办手续。

而阮希月不在。

她怎么可能在啊？靳言森自己就是医院，他知道阮希月现在在哪里——-手术室。

江舒羽办好手续后，就看到了靳言森。

她瞬间气得浑身发抖，走到他面前，刚要说话。

靳言森率先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不知道她跟着我出门了，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不会找希月的。”靳言森眼底一片血色，江舒羽看得出来，他很内疚，很痛苦，很难过，自责。

到嘴的那些指责的话，瞬间消了声。

别人骂只是骂而已，他自己痛苦，才是真的痛苦。

“你回去吧，希月一会醒来，不会想看到你的。”江舒羽冷冷淡淡的说了这句话后，走了进去。

何止是不想看到他，而是已经恨他了。

可即使这样，靳言森还是想留下来，还是想看她一眼。

不管是恨，还是怨，他都想看她一眼。

他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一直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从电梯那里推出病床，他一眼认出了那就是阮希月。

她身上盖着医院的被子，穿着病号服，原本显怀的肚子，现在一片平坦。

她闭着眼，不知道是麻醉没有醒，还是睡着了，匆匆一瞥，他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

心脏在这个时候，狠狠的抽搐。

他终究负了她。

终究是害了她。

亲眼看到她被推到病房里，他才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医院。

望着蔚蓝色的天空，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

回到靳家，他直接回了房间。

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个旅行袋。

靳母正在敷面膜，随意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吗？怎么现在就准备好了？”

靳言森看了靳母一眼，自嘲的勾了下唇。

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靳家。

他没有坐飞机，而是在火车站里随便买了张车票，去一个未知的地方。

到了晚上，靳母跟靳言昕一直在家里等他，等到时间近到十二点，才恍然明白，错过了什么。

靳母去了靳言森房间，发现里面重要的证件都拿走了，带有几套衣服也不见了。

她脸色大变:“言昕，你不要紧张，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哥。”

靳言昕回来后，一直坐在沙发那里一言不吭。

对于靳母的话，她没有什么反映。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一次，他连她哥都不愿意当了。

更别提什么去国外什么的。

连看都不再想看她一眼。

可她没有做错啊，断绝关系，不就是要把所有有牵扯的东西销毁吗？

他都要跟她去国外了，为什么还要留着孩子在京都？

除非他还留着后路，还想借着孩子重归旧好。

靳母拨打靳言森电话，提示关机。

在微信里联系他，结果提示已经被拉黑。

态度这么坚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上午，两兄妹是一前一后离开家门的。

便问道:“言昕，你哥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知道？”

要换以前，靳言昕早就在这里坐立不安了，会追问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而今晚，异常得狠，什么都不说，就一直沉默。

“言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阮希月的孩子没有了。”靳言昕无比平静的回答。

“什么？”靳母听到这个消息，也震惊得不得了。

关于阮希月肚子里的孩子，她是打算着先让阮希月生，到了后期，她再通过法律手段把孩子带回靳家，靳家的血脉怎么能在外面呢？

“言昕！你怎么能这样做？”靳母对于这件事，多少有些遗憾的，但相比起儿子与女儿，肯定后者重要了:“你不知道你哥对那个孩子有多看重吗？你这样做，他怎么可能原谅你？”

“可是他们都离婚啊，他们都不在一起了，我亲耳听到阮希月说，让我哥不要再出现她面前，说再也不想看到我哥了，那为什么还要留着？断就要断得干干净净的啊！我没有做错，我什么都没有做错！”说到最后，整个人歇斯底里的。

那张漂亮的脸，变得丑陋，可怕。

靳母滞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

医院。

江舒羽温柔的询问刚醒来的阮希月:“希月，你饿不饿？我让阿姨把汤送过来好不好？”

阮希月愣愣的看着江舒羽，眼里渐渐涌出泪水。

就算在做手术的时候，打了麻醉。

可是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在她身体里。

那一刻，她真正意识到，孩子真的没有了。

在摔下楼梯时，她还在安慰自己，或许会有意外呢？

或许 ，她是被老天爷怜悯的那一个呢？

可躺在手术室里，她才知道，老天爷从来不会去怜悯谁。

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当时她摔下楼梯时，肚子一次一次撞上台阶，怎么可能没有事啊。

她真的好恨啊。

他明天都要走了，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还要来祸害她啊？

她这辈子受的那么多罪，都拜那个男人所赐。

“不哭，不哭哈。”江舒羽难受劝着:“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其实的先不管，孩子，将来会有的，这次他离开了，只能说你们没有缘分。”

“他一定去了另一个地方，一定会会有个更爱他的爸爸妈妈。”

江舒羽越说，阮希月眼泪便流得更凶。

哭着整个双肩都在颤抖。

她突然不敢说话了，只能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拍着。

无声的陪伴着她。

阮希月哭了好一阵子，将心里那股委屈与难受发泄完后，就把脸给擦干净了。

“溪溪，你累不累？”

“不累。”

“你让阿姨在这里照顾我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她这样了，可不能让好朋友出事。

那样的话，她真的要恨死自己的。

何况，她出了这样的事，朋友不适合留在这里照顾她:“溪溪，你让顾牧送你回去吧，我没事的。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江舒羽轻轻拨开她脸上头发:“没事，你一个人一定会无聊，我在这里陪你说说话解解闷，等你出院后，你就住我干妈那里，那里有阿姨，我们一起照顾你。”

阮希月心口特别的暖:“溪溪，谢谢你。”

“好好休息，其余的什么都别想。”

刚说完，病房的门敲响了。

男人挺拔的身躯站在那。

江舒羽看到傅君珩，愣了下……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啊。

傅君珩朝阮希月点了点头，然后朝江舒羽招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