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的修行之法名为“丹术”，有内丹和外丹之分。而内丹演变到最后，其实就是如今的武学体系。

奈何人是有极限的。

内丹术路尽了。

于是就有了外丹术，既然内求不得，那就只能寻觅外药来补足。而经过上万年的发展，外丹术最后演变出了九条可以通往最高层次的大道，还有以这九条道路为核心蔓延开来的无数分支体系。

比如修真者。

仅这一条道路，就有剑修，符修，阵修，力修等等。再比如苦行僧，也有菩提，般若，如来等分类。

包罗万象。

一应俱全。

所以也难怪外丹术发展到巅峰时期，敢自称三千大道八百旁门了，前朝的修行当真是处于鼎盛时期。

奈何就是这么一个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文明的存在，居然在一夜之间就灭亡了，甚至短短二十年就彻底灭绝，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妖魔如果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这天下怎么可能还是这个样子......

......嗯？

陈鸿渐的思考微微一顿：说真的，能够一夜之间覆灭前朝道法的妖魔，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灭掉人类？

需要人类当口粮？

那也没必要让人类还维持表面上的统治吧。

直接圈养起来更方便吧。

还没有风险。

所以为什么不这么做呢？陈鸿渐一边思索，一边放下《造化参同契》，捧起了另外两本残篇看了起来。

“....啊。”

他觉得自己找到原因了。

或许妖魔并没有真正灭绝道法，前朝的修士依旧还有留存。

此时陈鸿渐手里正捧着残篇之一的《九横经》。这是一部佛经，话虽如此，它却不是造化参同契那种启蒙书，而是真正的道法。而里面记载的，则是一套能够让人遇险而避，遇灾而感的丹方。

丹方分九部。

佛说九横死：得病无医，王法诛戮，魔夺精气，火焚，水溺，坠崖，恶兽咳，饥渴所困，还有毒药诅咒。

九部丹方对应九死。

修行者需要事前炼制好对应横死的丹药，吞服后前去应劫，起死回生一次，日后便不会再遭这等横死。等九部丹药按序全部吃完，九死九生过后，修行者便能获得遇险而避，遇灾而感的能力。

《九横经》中称这种境界为“无垢僧”，寓意灵台无垢。

这样的修道人，真的会被妖魔杀死么？

不过陈鸿渐手里的是残篇，所以只有前三部的丹方。

而按照《造化参同契》的说法，不同大道的丹方是不能兼容的，否则只会互相冲突，使人爆体而亡。

比如修真者和苦行僧。

这两条大道，以及各自衍生出来的其他小道，都是没办法兼容的，否则也不会有佛道不两立的说法了。

念及此处，陈鸿渐又看向了另一部残篇。

《剑法阐真》

和《九横经》不同，这是一部“修真者”大道的丹书，而相比于《九横经》最后练出来的无垢僧，这部《剑法阐真》的最高境界名为“剑圣”，但和《九横经》不同的是，它的丹方只有三部。

第一部：有情剑。

第二部：无情剑。

第三步：至情剑。

按照书中所说，服用第一枚丹药后，必须体验红尘种种情感，直至得情而忘情之境才能吞服第二枚。

这部残篇只有第一部。

而体验红尘，炼化第一部的丹药过程中，修行者也会习得丹药里蕴藏的十八式剑法，堪称威力绝伦。而第二部的丹药，炼化过程需要斩断所有情丝，修行者能习得四式剑法。至于第三部丹药。

其中只有一式剑法：剑廿三。

对于这个最高的境界，道书没有多写。因为是残篇，具体丹方也看不到，只有一句能斩万物的描述。

但在梳理完了这些道书后，陈鸿渐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中。

“怎么办？”

首先这丹书肯定是要用的，陈鸿渐想过了，他的修行基础在于法身，游离体外，不会和外丹术起冲突。而且这两部丹书的能力对他来说也很有用，一佛一道，一个注重保命，另一个主攻杀伐。

但是-----

“佛道不能同修，只能选一个。而抛去这个不谈，这毕竟是残篇，有无错漏，是真是假还有待验证....”

万一有问题怎么办？

自己万金之躯。

不能试。

想到这里，陈鸿渐不自觉地瞥了眼窗外的驴子....不对，应该说是白鹿，它已经将之前砍掉的角接回去了....顿时回想起了昨晚自己和钱万斗法，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它竟袖手旁观的卑劣行径。

而且这大雪天的。

这妖孽明知道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却没有半点献身精神，割两块肉下来给自己填填肚，属实是不该。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不如-----

陈鸿渐念及此处，当即整肃神色，高呼一声：“白鹿童子何在？”

“.......”

窗外的白鹿打着鼾，完全没理会的意思，陈鸿渐顿时又在心里的小本子上给它加了一笔，随后改口道：“我这有两部前朝的道法丹书，其中一部只要练了啊，据说这辈子都不用再怕飞来横祸....”

“老爷！小的在呢！”

话音未落，白鹿就屁颠屁颠地撞开大门跑了进来，结果屋外的寒风当场就让陈鸿渐猛地打了个寒颤。

天寒地冻的，你就这么让老爷喝西北风？

陈鸿渐的眼神快藏不住了

“老鹿啊。”

只见陈鸿渐低下头，一边摸着白鹿的脑袋，一边咂巴着嘴说道：“我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你看，这次我一弄到好东西就想到你了，不需要造畜术，直接让你学习前朝的道法。”

“好兄弟！”

白鹿也没有怀疑，伸长了马脸就凑向陈鸿渐手里的丹书，舌头都吐出来了，一副要将其生吞的模样。

“你要学哪个？”

“我全都要！”白鹿的回答不出所料。

“好！”

陈鸿渐二话不说，当场大手一挥，就将两部丹书全部塞给了白鹿：“那你就先练这部《九横经》，明天我就派人去收集药材。虽然同修两部可能会有一点小问题，不过对老鹿来说肯定不是问题。”

先练《九横经》，没问题自己就练。

再练《剑法阐真》，让自己看看佛道为什么会冲突，又为什么会让人走火入魔，从而解决这个弊端。

如果能解决，那自己就可以佛道同修了，放别的地方可都是主角标配。

反正白鹿的术法是“不死”。

换而言之，就算它同修佛道，爆体了也是死不了的。所以最好是多爆几次，这样还有助于自己研究这两部丹书。

“老鹿啊。”

想到这里，陈鸿渐不禁用力揉了揉白鹿的脑袋，由衷道：“若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白鹿闻言眨了眨小眼睛。

“奇怪.....”

这人类从小就是个黑心鬼，每逢冬天都想着从自己身上割几块肉下来炒菜，今儿怎么突然改性了？念及此处，白鹿又想到自己之前的袖手旁观，不禁有些愧疚，有心说两句，却又抹不开面子。

于是只好打了个响鼻：“....哼！”

“知道我的厉害就好。大爷我来头大着呢，你能攀上大爷我这高枝，绝对是八辈子积德才有的福分。”

“那可不。”陈鸿渐赞同地点了点头。

毕竟这种玩不坏的实验品，天下可仅此一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