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鳖传》

第25章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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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鳖觉得有些羞愧,他不好意思地对师父说:“真对不起,师父,我刚才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徒儿,你并没有睡着。入定的瞬间你虽然感觉短暂,实际上却就是有几个时辰这么长。”

“啊!”阿鳖感觉自己还是完全不能理解这些。

“徒儿啊,你也不必着急,慢慢你就会有所体会了。你还记得上午师父教你的那句话吗?”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不错!动静相生,动到极致便是静,静到极致便是动。希望你好好感悟。好了,今日已晚,你先回去吧。”

阿鳖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向大师父道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个下午带给阿鳖的震撼太大了,他感觉世界似乎都不真实起来。他抬头看着星空,觉得自己对这世界的疑问,犹如繁星一般,那么多,又那么飘忽。阿鳖涌起了一种想要逃避的念头。

这时,那只肥硕的梅花鹿又悄悄走进了院子。阿鳖慢慢走上前去,抚摸起它的皮毛。“老鹿啊老鹿,我要是你该多好,天天逍遥,没有一丝烦恼。”

那鹿“哼哧”了一声,不理会阿鳖,走到院中卧下睡了。

阿鳖心里,已然有了说不出的烦恼。他从来没有过像这样,心里乱糟糟的。

未知的东西总会让人心生恐惧,想要逃避。

阿鳖也不例外,何况他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要让他泰然接受这一切,积极面对,实在是不太现实。然而这就是成长,人们都是在逃避之中接受,在逃避中成熟,在逃避中坚强。

而让一个人走出逃避的,只有时间。

当第二天阳光出现在阿鳖脸上时,他已将昨日之事放下,决心拥抱新的一天。他一想到即将传授自己功夫的二师父,就忍不住心里发笑。就如他的形象一般,二师父是自己的师父们中最接地气的一个人,真实地让人喜爱。

阿鳖迈着轻快的步子,一颠一颠地来到二师父的处所。还是和以前一样,进入院子后,阿鳖左看右看,寻找二师父那瘦小的身影。然而墙角、树前树后,甚至花草丛中都看过了,阿鳖依然找不到二师父的身影。

“二师父躲到哪里去了?难道今天他在房间内没有出来?”

阿鳖一边巡视着,一边走到房前,轻轻敲了门。

“咳,咳……”阿鳖身后突然响起了咳嗽声。阿鳖待在原地,暗叫一声不好。看来师父刚才又不知躲在哪里,故意坑自己。

阿鳖慢慢转过身,看到那小老头站在树下,正在得意地看着自己。

“怎么样,小子,找不到我吧?哈哈哈哈……”

“师父,您刚才躲到哪里了?我怎么到处找也找不到。”阿鳖赔着笑脸,走到近前。

“天机不可泄露。怎么样,小子,想学不?”二师父故作神秘地说道。

“我学这有什么用?和人躲猫猫玩儿吗?”阿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师父,您这种功夫太高深了,徒儿恐怕学不会……”

二师父看阿鳖推脱自己,马上兴味索然,拉起了脸,“小子,过来,咱们开始过招!”说着,也不待阿鳖准备好,便飞身向阿鳖扑来。这次这小老头变脸变得真快,而且一出手便使出了上次邪性的的招数,向阿鳖发起了猛攻。

阿鳖连忙稳了稳心神,按照前两日在冥想中悟到的招数,施展起那套精妙的步法,和二师父周旋起来。

然而二人仅仅过了十来招之后,二师父跳到一边,哇哇大叫:“好小子啊好小子,居然和老三联合起来对付我,真是气死我也!话说那个老三也真不是东西,居然真的和我杠上了,居然教你小子这套武功专门来克制我!”

阿鳖脸上装出一副惊惶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却在暗暗发笑,“这哪里是三师父教我的?这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同时,阿鳖心中也涌起了自豪感,想不到自己钻研出的武功,居然这样有用。

二师父恨恨地看着阿鳖,“小子,你别得意,别以为从老三那里学来的三脚猫功夫就能对付得了我。老夫今天就让你开开眼!”说罢,那小老头猛地向前一扑,用全然不同的招数向阿鳖攻来。

阿鳖还是和刚才一样,身形转动,围着二师父不断周旋。然而马上阿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他发现自己不管怎样动,二师父都能跟得上他的身形,如影随形。而且阿鳖身体的各处要害都向二师父的手脚扑去。换句话说,二师父不仅以快制快,还早已计算好了阿鳖移动的位置,向阿鳖即将到达的位置出招,全等阿鳖往上撞。阿鳖不由得左挪右闪,仓促躲避。然而阿鳖不管往那个方向躲,都有二师父的拳脚在等着他。

阿鳖越躲越乱,越乱越慌,终于出现了破绽,阿鳖一次跃起,即将落地之时,发现下方伸过一只脚,朝自己裆部袭来。阿鳖避无可避,只得又闭眼大叫:“师父饶命!”

“哈哈哈哈……”阿鳖落地后睁开眼,发现二师父正得意地仰天大笑。“小子,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吗?”

阿鳖连忙赔起笑脸,“多谢师父脚下留情。您这是什么武功,怎么这么厉害?”说心里话,阿鳖感觉二师父的这些招数,不管是节奏的把控、身形的变换,时机的掌握比之前的武功又上了一个新的境界。

二师父摆了摆手,你别管这是什么功夫,能打赢对手的就是好功夫。好了,小子,咱们再过过招,你要将我的招数好好记住,下次对付你三师父。

阿鳖应了一声,又和二师父过起了招。他一边应对招架师父,一边体悟师父这套拳路中的精妙之处。二人越打越起劲,越打越上瘾,不知不觉,就又到了晌午。

“停!今日上午就到这里,下午你也不用过来了,专心琢磨为师传授你的功夫。记住,明日一定要用这套招数将你三师父打个屁滚尿流。”

阿鳖故意皱起了眉头,“想必三师父还有其他的功夫,克制这套拳法……”

“小子,担心什么!不管那老小子有什么新的招数,你师父我都有应对之法。”二师父说着拍了拍胸口,“有师父在,不要怕!”

阿鳖喜笑颜开,“师父,要不咱们中午再喝两杯?”

“滚蛋!你这小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已学会了我的避酒诀,喝我的酒不是浪费吗?快走快走!”

阿鳖笑嘻嘻地和二师父道别,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他顾不得别的,马上盘腿坐好,开始冥想起来。在冥想中,他将二师父的那套功夫熟练掌握后,便开始琢磨破解之法。然而二师父的这套招数,精妙之至,对阿鳖来说,可以说是达到了天花板的水准。阿鳖并不着急,祭出法宝,在冥想中加入三师父进来,和二师父过起了招。可是令阿鳖惊讶的是,三师父居然使出了之前教自己的古孟拳,来对抗二师父那凌厉的招式。阿鳖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套拳法慢吞吞的,在二师父凶狠而快速的拳脚面前怎么能抵挡得住?”

阿鳖正待仔细观察,可是二位师父过了数招之后便戛然而止,他们像是卡顿住了,动也不动面对面站着。

“咦,这是什么情况?”阿鳖不得不中止冥想,他对此大惑不解,之前还从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阿鳖没什么头绪,只得再一次进入冥想,又请出二位师父对起招来。可是还是和上一次一样,二人还是过了数十招,便又卡顿住了。“再来!”阿鳖又让二位师父重新开始。这一次,他有意让二人速度变得最慢,从而看出其中的玄机。阿鳖这一做法果然有效,他马上看出了问题所在。二师父的动作太快了,而三师父的古孟拳太慢了,二人不在同一个频率上。冥想中的这二位师父都是自己幻化出来的,他们的动作和招式都是由阿鳖内心想象出来的。一旦二人差距过大,过招便无法进行,阿鳖也就不能在潜意识中继续计算二人的出手情况。

阿鳖终于恍然大悟,看来对付二师父的招数,不能使用古孟拳。想到这里,阿鳖再一次静下心来,进入冥想幻化出二位师父,让他们过招。可是又一次,三师父似乎自然而然的,又使出了古孟拳,二人刚接手数招之后,又卡顿住了。阿鳖只得重新再来。可是不管阿鳖试多少次,依然是一样的结果,三师父依然固执地使用他那套看起来缓慢古朴,漏洞百出的古孟拳,结果自然是一次次地落败,卡顿住了。

阿鳖站起身,在院中轻轻走动起来。“这是为什么,为何冥想中的三师父非要使用这套古孟拳?还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阿鳖思索了良久,依然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自己也和冥想中的那两位师父一样,卡顿住了。

想不通的事情索性放下,也许它就像白天的星星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会闪现在夜空之中。

阿鳖收拾心情,去吃了饭,闲来无事,索性在道观之中溜达起来。自从到了这庄院一般的道观之后,他还没有好好逛过,只是在第一天,三师父领着他走马观花在道观中走了一圈。这些日子,阿鳖仅仅在道观中几个固定的地方活动,其他地方都没好好看过。师父们也从来没有禁止过他在道观走动,因此他决定这次好好熟悉熟悉这个道观。

阿鳖首先来到了前面的大殿。大殿之中供奉着三清像,分别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当然阿鳖并不认识这些塑像,只觉得一股庄严肃穆的气势隐隐盘绕在此。阿鳖之前从未来过此处。但是大殿之中干净整洁异常,供桌上的贡品都纤尘不染,看来有人到此天天打扫,不知是哪位师父。阿鳖看了一圈,感觉有些肃穆压抑,于是不敢久留,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大殿两旁坐落着钟鼓楼。阿鳖上前看了一圈,发现同样是整洁异常。但是奇怪的是,自从阿鳖到此,还从未听到过钟鼓之声。

阿鳖又从大殿旁边绕到后面,后面是一个小池塘,池塘上跨着一座洁白的石桥,直接通到后殿前。阿鳖走到后殿中,看到后殿供奉的是一个富态的皇帝模样的人。阿鳖不知道,这便是玉皇大帝。阿鳖看过之后,出了后殿,又来到两旁的偏殿之中。偏殿之中同样供奉着神态各异的各种神仙,阿鳖一个也不认识,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接着阿鳖便来到了后院。这里便是他主要生活的区域。三个师父所在的院落阿鳖不敢靠近,只敢在其他地方转悠。后院和前院差不多大,都空空荡荡的。相比起前院,后院多了一些生气,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花草的树木随处可见,慵懒的梅花鹿或停或走,惬意自在。偶有几只白鹤闲庭信步,一派逍遥自在的景象。

阿鳖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后门。他穿过后门,来到了后山之上。下午的阳光正好,天气不冷不热。阿鳖索性穿过菜地,向下走进了后山之中。

后山山林浓密,半隐半现在一片轻雾之中。阿鳖进入山林之中,眼前顿时暗了下来。虽然阿鳖已进入山林打柴数次,但每一次来,都依然会觉得有种神秘陌生之感。

越往里走,山林越茂密。阿鳖也不辨方向,随意走动。他不担心迷路,只要往上走,总会回到山顶的道观之中。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阿鳖真准备休息片刻,随即回返。然而就在这时,他赫然发现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阴影。阿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那是什么东西?由于林间轻雾,阿鳖离得远看不真切。阿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好奇心击败了恐惧,他轻轻朝那个巨大的黑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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