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小玉走在前面开门，江海平没背着初晓欧进了屋。

江素珍一见顿时吓坏了，惊慌地问道：“这是咋地了？”

“大娘，晓鸥姐被狗咬了。”小玉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低声回答。

“阿姨，没啥事儿，海平大惊小怪的，非要背我。”

“咬哪了？我看看。”

“这儿。”江海平放下初晓欧，指指他的的屁股说道。

江素珍凑近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不出血了吗？快点趴炕上洗洗，别感染了。”

伤口不大，流的血也不多，只是有些红肿。江海平想了想对母亲说道：“妈，我觉得光这样洗洗还不行，咱们农村的狗肯定没打过疫苗，所以一定要在二十四小时以内打狂犬疫苗，否则太危险了，我有点儿担心。”

“不要紧，村子里每年被狗咬的人很多，都是这样处理的。”江素珍说着抬头看了看眉头紧锁的江海平，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妈，过去农村人没文化，不知道狂犬病毒有多厉害，现在不一样了，不打疫苗怎么行。”

江素珍迟疑了一下，改口说道：“要不明天一早你们就回县里吧，去医院打疫苗来得及，然后在家里养几天，也别着急回来了。”

不待江海平说话，初晓欧立刻反对：“不行，大过年的，怎么能把阿姨自己扔在家里呢？”

“没关系，农村的年好过，再说这里还有很多亲戚呢。”江素珍说的很轻松，似乎毫不在意。

“那怎么能行，我和海平心里不安呀！跟我们去县里过年吧？”初晓欧的眼神中透出一种纯净的光，她的真诚几乎要融化江素珍的心，她的一席话也点醒了江海平。

“妈，跟我们走吧。”他的语气中带着哀求。

江素珍叹了口气，“你们俩的心思我明白，不用惦记我，春节总共也没有几天假，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江海平了解母亲的性格，只要她认准的事，别人很难改变，只好作罢。

这个晚上，江素珍几乎一夜没睡，她想了很多，天还没亮她就起来准备早饭。

吃过饭以后，江海平和初晓欧便开车上路了。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露出头，白茫茫的大雾给她蒙上了一层白纱，像一个火球，光线很弱，一点也不耀眼。远处的山峦，近处的花草、树木，都笼罩在浓雾中，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路上没有行人，没有车辆，也没有鸟兽的踪影，整个世界仿佛都还没有醒来，车在茫茫雾海中漫漫地行驶，好像飘逸在仙境中一般。

等到大雾散了，天空中又开始笼罩阴云，太阳始终没有发出光芒来。他们的车开进县城，跑了好几家医院，总算打上了狂犬疫苗，医生把初晓欧的伤口重新消毒包扎好，两个人这才开车离开了医院。

又下雪了，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不像往常那样干燥寒冷，片片雪花自由地漫天飞舞，落在树上、屋顶上、人们的身上，冬天依然舍不得离去，竭尽全力绽放自己的美丽，就像昨天晚上的烟花，拼尽自己最美好的瞬间，试图挽留即将逝去的一年，她们都在怒放着自己，冬去春来，大自然的脚步不会停歇，一切都将换了颜色。

江海平瞟了一眼身旁的初晓欧，笑着说道：“这两天你先别回家了。”

“不回家去哪儿住？”

“现在回家，你妈一定能看出来你受伤了，肯定要生气的，说不定还会反对咱俩的婚事，去我家住两天，伤好了再回去。”

初晓欧的目光从车窗外移到江海平的脸上，轻蔑地撇撇嘴，“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海平一笑，“欧阳修说在乎山水之间，我当然在乎你呀。”说完加大油门直奔公司家属楼。

大年初一，小区的节日气氛很浓，院子里到处都是烟花爆竹的残骸。在楼下停好车，两个人拎着几个包裹上楼，这些都是江素珍给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大部分是送给初晓欧父母的农副产品。

刚爬到五楼，恰好碰到吉美凤开门出来，手里拎着黑色塑料袋，看样子是要出去扔垃圾。

江海平笑着问道：“美凤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吉美凤一愣，“我根本就没回去。”随即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晓鸥被狗咬了，我们回县里打疫苗。”江海平说着闪身躲到旁边，给初晓欧让出空间。

初晓欧向前几步走上台阶，抢先问好：“姐，过年好！”

吉美凤淡淡一笑，“我还行吧，你的伤重不重？疫苗打完了吗？”

“打完了，针鼻儿大的事儿海平非要大惊小怪的。”

吉美凤瞟了一眼江海平，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他那是关心你嘛。”

“就是，关心你都不懂。”江海平拿出钥匙开门，回头说道：“美凤姐，中午过来一起吃饭吧。”

“我过不是当灯泡吗？会影响你们亲热的。”吉美凤边说边往楼下走。

“看你说的，怎么会呢？”初晓欧的脸红了，望着她的背影说道：“姐你一定要过来呀，我们俩带回来好多好吃的呢。”吉美凤没有回应，头也没回下楼去了。

进屋以后，两个人开始整理东西，

江海平发现初晓欧有些心不在焉，笑着问道：“亲爱的，怎么不高兴了？想什么呢？”

“也没想什么，美凤姐见到我好像不太高兴。”

“怎么会呢？你们之间又没什么矛盾。”

“你没发现她的情绪不好吗？如果不是因为我，那是……”

“你们女人就是太敏感！”江海平打断了她的话，“谁还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干嘛非要联想到自己身上呢？”

初晓欧没有继续争辩，收拾完东西开始准备午饭。出乎她意料之外，吉美凤不但准时过来赴约，而且带来了两瓶好酒，几样熟食，她的情绪也好了很多，不像刚才那样不冷不热。

难得有这样安逸的时光，三个人边吃边聊，酒喝的越多话就越多，从生活到工作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江海平借着酒劲问道：“美凤姐，大过节的你为啥没回家呀？”

“躲避相亲。”吉美凤淡淡地答道。

江海平一愣，“相亲是好事儿，为啥要躲？”

吉美凤叹了口气，“我的第一段婚姻就是遵从父母的想法，其实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最终无疾而终，互相伤害，现在他们还要老调重谈。”

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他们的思想里，婚姻是物质的，是现实的，要门当户对，要强强联合，要实现优势互补，哪还有什么爱情。”

“是啊！这样的婚姻怎么能幸福？现实的爱情其实很简单。”初晓欧深情地看着江海平说道：“你身上只剩五块钱买菜，但是见到我最爱的吃苹果，于是给我买了苹果，自己却忘记了买菜，这就是最现实的爱情。”

“你这是学生时代的爱情观。”江海平笑着继续说道：“步入社会以后越来越发现爱情是现实的，真的离不开物质，穷人往往只能在心里爱你，在现实中不能给与你什么，最多的是关怀。”

“才不对呢！穷人就不能有爱情吗？”初晓欧红着脸争辩道。

“当然能有！只不过可能付出的代价会大一些，经历的坎坷会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