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陈家生？”

白秋不曾想过会在这个地方听到陈老师的名字。

他揉了揉发麻的手臂，老实回答道：“他在我们学校任职体育老师。”

废铁场老板问道：“只是体育老师？”

白秋反问：“您认识陈老师？”

废铁场老板围着白秋转了两圈，喃喃道：“怪，真怪。你来这里买什么？”

白秋说道：“买钢板和钢条。”

“没有看中的？”

白秋不好意思道：“没有符合的。”

“哼哼，你想要什么样子的，说来听听？”

白秋虽然不清楚废铁场老板与陈老师关系，而且这个人神秘又古怪，但出于生意就是生意的想法，还是把需求告诉了他。

废铁场老板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惊讶道：“你买这么多，要做什么？”

白秋不确定道：“必须告诉您吗？”

废铁场老板摆摆手，“倒是不用，没有这个规定。我就是好奇而已。你要的东西我有，而且质量很好。”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白秋惊喜道：“太好了，是钱的问题吗？”

废铁场老板瘪瘪嘴，“这个量的货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问题在于这批货是别人的。”

“啊？”白秋不解道：“那您这是？”

废铁场老板嘿嘿一笑，说道：“就是这个人的老板定的货。”

他踢了踢脚边的疤脸男子。

白秋心有所感，试探道：“该不会他们追我同学的原因……也和您的这批货有关系？”

“猜对了。”废铁场老板狡黠笑道：“他一个道上的人要这么多钢材我还可以理解，但你这个学生要的竟然不比他少。我去找货的时候，发现钢、铁、合金还有其他金属正被大批购入，就这批货我都差点儿没能拿下来。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白秋蹙眉。难道是因为温婉如已经把事情告诉相关部门了？他不能确定，遂说道：“我不清楚别人买这些东西和我买的原因是不是一样的。”

“无妨，说来听听。”废铁场老板说道。

白秋深吸一口气，问：“告诉您我有什么好处？”

废铁场老板微微侧目，“我把这批货匀你一部分，算你便宜点儿。”

白秋摇头，“我要全部。”

“胃口大了，小伙子。”废铁场老板说道。

“我可以去别的地方买。”

“这些东西现在紧俏得很，你上哪儿买去？”

“那还得多亏您方才的提醒。如果老板都不知道那些人买这些东西做什么，那么一定还有很多人和老板一样想知道这个原因，所以我的选择不少呢。”

老板顿时感觉自己无话可说了，他朝白秋竖起大拇指：“读书人脑子就是转得快，行吧，你想要全部的货我给你。”

“我还有一个要求。”白秋又道。

“你别太过分了。”老板威胁道。

白秋浅笑道：“一点小事而已，相信老板不会介意的。希望您不要把货到了我们手里的事情告诉您原来的客户。”

“这是小事？”废铁场老板冷笑道：“你也不看看你的同学被追成了什么样子？”

“害。他还是个孩子，您可是成年人了。”白秋补充道：“这个消息绝对不亏。”

“说说看。”

“您先答应我。”

“……”废铁场老板砸吧嘴说道，“答应了，说吧。”

“我拿这些东西装修房子。”

闻言，废铁场老板挠挠头皮，摸摸脸颊，然后问道：“你认真的？”

“当然。”

“这是实话？”

“绝对实话。”

废铁场老板撑起胳膊，把头发向上抓起，“三十万你把那堆东西拿走，赶紧走，我怕自己反悔。”

白秋没有犹豫，也没有讲价。和废铁场老板签了合同后，留了地址，然后带上姜应人与季江离开了。早些时候看到的守在大门口的人已经不见，想来是废铁场老板做了些什么。

三人走在黄土路上，季江忽然说道：“我把他们买钢材的事情告诉了另外的组织。”

姜应人吃惊道：“可你不是他们的人吗？”

季江扯开嘴角，“我属于我自己。”

姜应人撇嘴，“也就是说得好听，下场可不怎么样。”

白秋插嘴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季江一瘸一拐的走着，“我这样的人虽然不会受重用，但总有人需要，所以不怕没地儿去。”

白秋又问：“你打算一直干这行？”

季江反问：“那我还能做什么？”

姜应人双手抱胸，“你可以好好学习。”

季江刚露出嘲讽的笑容，随即就收起了这副表情，认真道：“我没有那个时间了。”

姜应人问：“什么意思？”

季江的视线越过姜应人，落在白秋身上。他虽是回答姜应人的问题，但更像是说给白秋听的。“我母亲住院，需要很多，很多很多钱。”

白秋没有评价季江，只是淡淡说道：“没有人指责你，但你的母亲一定不希望你因为她而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季江露出复杂的神情，“你真不像一个高中生。”

白秋转过头，与季江对视。“你也不像。”

季江挪开视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三人在土路的尽头分别，白秋与姜应人准备坐公交回家，忙了一天，全身是汗，衣服也脏了，急需换洗一身。季江则准备和几个朋友碰头，顺便去一趟医院。

临分别前，白秋喊住季江，问道：“阿姨还在医院里吗？”

季江说是的。

白秋又问：“可以出院吗？会不会影响病情？”

季江说他不知道，反问他为什么问这个。

白秋想了想，然后和季江换了个电话。“有事联系我。”

季江觉得白秋这番举动奇怪，但没有说什么。就像白秋没有评判他一样。

他觉得这是一种尊重，让人感觉很好。

公交车上，姜应人问白秋为什么对季江这么好。

白秋握着手机，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姜应人不赞同道：“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可比他优秀了一百万倍。”

白秋摇头，“他在这个年纪扛起了本不属于他的压力，这需要很多东西，而且是一种珍贵的品质。尽管我不赞同他的选择。”

姜应人拍拍他的胳膊，“别像个老头子一样说话。”

白秋笑道：“他会是一个很好的队友。”

姜应人：“对此我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