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距离末日还有两天。

白秋给猫量了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在猫窝旁边放了水盆和饭盆，觉着高度不方便病猫用，所以找了几本教科书垫在盆下面。

猫全程睡着，只动了动耳朵。直到白秋捏住它的下巴，猫被迫清醒过来，随即被喂了几颗药，灌了几口水。

然后白秋出门了。

婶婶替白秋给学校请了假。

三人一起到烤鱼店，从店外已经完全看不见店里头是什么样子了。黑色遮光布挡得严严实实的。

叔叔走到大门口，站在台阶上仰视摄像头。

门自动打开。

白秋眨巴眨巴眼睛，他确实没料到这一出。

原先的木质推门背后贴了一层钢板，钢板又与店内的钢条嵌在一起。

店内的桌子椅子排成两列，像办公室一样。

白秋绕了两圈，惊讶道：“这才几天，怎么就能做成这样了？”

叔叔说道：“这都多亏了小温。”

温婉如掀开厨房的帘子。手上拿着钻孔机，头上带着棒球帽，脸上还有一副酷到没朋友的墨镜。她走出来说道：“这些只是框架，你买的材料太少了，我托人又送了一批过来。”

白秋舔了舔嘴唇。温婉如的富婆神光炫目不已，这比他原先设想的情况还要好上很多。

“可是，你不是……科学家，这难道不是工程学家干的事情？”他问道。

温婉如轻笑，“这点儿东西，看看书就明白了。”

白秋无言以对，只能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温婉如把钻孔机丢给白秋，问道：“你那几个朋友呢？”

白秋说道：“博洋妈妈一会儿过来，博洋和姜应人放学以后来。”

“知道了，你去把这些东西装上。”温婉如安排道。

白秋看着手里的零件，一筹莫展。叔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教你。”

根据温婉如的图纸，烤鱼店将成为一个，只要他们想，就可以让任何人有来无回的地方。想要安全的离开店里，必须有他们给的密码以及突破随机变换的地面陷阱。

她像是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这上面似的，白秋听完都忍不住道：“你这哪儿是在造基地啊，你这在造地府吧。”

温婉如按下自动螺丝机的按钮，机器发出滋滋的声音。

她说道：“对心怀不轨的人来说是地狱，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堂。”

白秋除了说她说得对以外，再无话可说。

……

仁明市第一实验中学。

姜应人察觉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气氛。

他来到自己的班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昔日闹腾的早自习如今寂静无声，所有人坐在那儿，盯着手里的手机，指头划过屏幕，亮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就像着了魔一样。

姜应人戳了戳身边的同学，“喂，你在干嘛。”

同学打掉他的手，“搜信息啊。”

“什么信息？”

同学抬起头，他的眼仁儿里全是血丝。

“你不知道吗？末日要来了。”

“末，末日？”

同学差点儿把他的手机戳进姜应人的眼珠子里，“你自己看。”

一条接一条的讯息被刷新出来。

几乎每一条讯息都提到“末日要来了”。

姜应人收回目光，心想这应该是好事吧。越多的人知道了，越多的人就会警惕起来，也许就会有更多的人得以存活。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午休，不仅学生心不在焉，老师上课也无精打采的。有时讲着讲着就说到了战争时期，说到了恐龙灭绝。

讲书本知识时姜应人听得瞌睡，但一说到这些事，他就来兴趣了。

一会儿提问说：“原始人怎么打恐龙？”

见老师不搭理他，又问：“战争只能以输赢作为结果吗？”

这个问题老师倒是回答了，“是的，一方赢、一方输、或者两方皆输，三者共赢。”

姜应人听不明白，想要追问的时候，老师转了话题。

午休时，博洋在门口叫他。

姜应人走出去，“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博洋小声道：“不就是见了鬼吗？我们班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姜应人嘬着口香糖，“我们班也是啊。”

博洋环视四周，把姜应人抓到教师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悄声说道：“末日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了。”

姜应人打了个饱嗝，“我知道。”

博洋皱眉，“你就这个反应？”

“不然呢？这不是挺好的吗？”

“哪儿好了？”

“知道危险来自哪里，就可以更好的预防危险，所以知道的人幸存的几率就提高了啊。”

博洋微微张嘴，“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是啊。”姜应人觉得博洋这么问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极了白秋手机上的一张“关爱智障”的表情包。

博洋叹气道：“你可真是……你知道这个消息会导致多大的恐慌吗？你知道恐慌会导致什么结果吗？”

姜应人问：“什么结果？”

博洋已经失去了继续沟通的欲望，但和姜应人说了这么一通，还是挺有用的。至少他觉得自己不再那么消极和害怕了，毕竟有一个姜应人，就会有第二个姜应人。这样的人多一个，积极的力量就多了一分。

他摆摆手道：“算了，我回去了。”

“嗷，拜拜。”

仁明市第一实验中学午休时是强制学生休息的，不可以玩手机，不可以聊天，只能趴在桌上睡觉。

因为这个，学校的窗帘都很厚实。

窗帘一拉，教室里立刻就黑了。姜应人打了个呵欠，这种环境实在太适合睡觉了。别说二十分钟，让他睡两个小时都是可以的。

他刚要让自己沉浸在无限的睡意中时，窗户忽然破了。碎玻璃沿着窗帘落在地上。

紧接着传来尖叫声。

那是可以刺破耳膜的高音。

老师立马组织纪律道：“都别慌！门边的同学开灯！”

九盏白炽灯亮了。

姜应人从没有觉得灯这么亮过。

因为它照亮了同桌的尸体，六个小时以前，就是他告诉姜应人，末日要来了。

他太阳穴的位置有一个小洞。

红色的血好像从姜应人的眼睛里淌了过去。

他无声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