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陈言除了当做苦力于其他两个难兄难弟一起修复阵法，偶尔也去开点小灶，如今他们的能力，简直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山上山下大大小小的动物都遭了灾。

陈言也还是会在每个月圆的夜里背着自己的师兄弟们到扇形湖边，有几次明心偶然看到陈言出去，跟着来到湖边，看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也就习惯了。

时间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流逝着，白衣人都惊叹于陈言的修行速度，师兄弟们却不觉得意外，这一境界只要肯努力，破境时自然而然的事情。

而陈言是他们见过最勤奋的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修行，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赶上了破境数年的周叔齐的进度。

陈言静静坐在湖边，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与上次突然有所感破境不同，这次他明白自己凝元境已经圆满，即将破境的他在等待着一个契机。

他静静坐在湖边等待着日落月生，湖面轻雾如同往常，自水中升起，弥散在水面之上，在清辉的照映下显得神秘而宁静。

陈言睁开眼睛望着轻雾深处，透过重重雾霭，湖里的景色与白日时已然不同。那水中安静得塔身此时犹如一头恐怖的巨兽隐伏其中，陈言凝望着它时，它也在凝望着陈言。

那一刻陈言终于知道，月圆之夜的镇妖塔和以往是不同的，哪儿不同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衣人应该和这镇妖塔有着莫大的关系。

以前的猜测在此时变为了现实，陈言心中有什么东西被剥落了，那是原本束缚着他却始终冲不破的东西。

他的心此时开始被无限拔高，冲天而起，万事万物在他眼前变得渺小无比，整个大地开始完整出现在他眼前，头顶的星空也离他越来越近。

星辰是不会离人越来越近的，陈言瞬间从幻觉中挣脱出来，再次透过轻雾朝湖面下看去时，只能看到一轮圆月随着波浪在湖面摇晃。

搅起波澜的微风吹到面上，陈言不知道刚才的幻觉是出于自身还是湖底的塔中。

陈言最大的秘密就是自身的来历，这来历只有白衣人和自己知道，这就是他在湖面等待破境的原因……他必须直面自己的心魔。

月已中天还是不见白衣人出现，陈言一咬牙，飞身跃入湖中。

从岸上看，湖水清澈见底，但是陈言此时身在湖中，湖水却漆黑如墨不能视物。

陈言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探他，他盯着重重压力朝着那个方向拼命游过去，陈言想看清楚到底是塔里藏着什么秘密，是否和白衣人的来历有关。

陈言突然碰到一个尖锐的物体，顺着这个物体一直往下摸去，越往下越宽大，有一种圆润的感觉，陈言屈指一弹，金属的回音，这应该就是镇妖塔的塔尖了。

陈言右手凝聚起灵力紧握塔尖，受到灵力浸染的镇妖塔发出耀眼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暗，此刻的镇妖塔犹如一盏明灯吸引了无数黑暗中潜藏的怪物。

无数鬼怪朝陈言扑过来，有浑身长着尖刺的独眼鼠怪、拖着断臂的浑身爬满尸壁虫的双头犬、留着腥臭体液的怪鱼，他们畏惧镇妖塔的光芒，但还是试探着攻击陈言。

只怪鱼的一个碰面陈言就肉身崩溃，毫无招架之力，元神也随着肉身被毁而渐渐消散，塔身的亮光离陈言越来越远。

陈言不知道为何绝望中，思维还是如此清晰，他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自己只是个看客，这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慢慢随着自己的心沉落湖底，然后就这样一切归于平静，镇妖塔正在远离自己，湖里的妖魔也正在远离自己，这个世界都在远离自己。

陈言不甘心仰天狂啸，他不能就这么沉入湖底，他还要找到回去路，那边的挚爱的亲朋和熟悉的一切，就这么结束自己怎会情愿。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平静的湖面正日落月生，雾霭缓缓升起升起，白衣人踏水而来，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真实的环境，是破境的最后一层窗户纸。

玄清堂中打坐的明华的从入定中醒来，听着这洪亮的啸声若有所思；周叔齐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破境，自己的清梦被吵醒后骂骂咧咧，突然反应过来应该是陈言破境，心中愁绪万千一夜无眠。

正在闭关的守虚真人心有所感，看着面前香炉中的袅袅青烟凝思片刻，双目又缓缓闭起，再度沉入闭关的状态中。

此时破境的陈言却没有当初进入凝元境般的种种感触，反而觉得内心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了一块东西，他赶紧屏气凝神，将心中种种思绪压下。

随着思绪的慢慢平复，身体涌动不休的灵气也逐渐理顺，随着经脉游走在各个大穴之间，并且不断凝练，周身的灵气也自然而然一股股涌到体内补充着凝练后的空缺。

陈言缓缓睁开眼，四周的灵气不再如风一般涌入，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白衣人如同石雕一样虚浮在水面之上，没有任何动静。

“我突然很想知晓穿梭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方法。”陈言这次破境如果说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应该就是心境不一样。

修行常识有六境筑基、凝元、灵寂、具象、空冥、闻道，踏入灵寂期后在修行中也算得上小有所成，他觉得自己已经有资格了解更多关于怎样回到地球上的事情。

“从我第一次遇见你开始，我就知道你会问出这句话。这一等就是足足三年，直到灵寂境才提出来，没想到你如此有耐性。”

白衣人像是早知道他这样问，“在天集关外有的打磨中，那里有个繁华的城市石头城。石头城中有一座恢宏的异族神庙，神庙的顶部是一张地图，那里的孩子会哼唱一首歌谣，歌谣就是指引地图的方向。”

陈言终于离自己的目标近了一步，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有了线索。

陈言极力想抑制住心中的冲动，毕竟时间过于久远，几百年了不知道一切是不是都还存在着，可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

陈言还满心激荡地沉浸在各种回忆之中的时候，白衣人已经悄悄消失在湖面上。

破境的日子和以往不会有什么两样，至少修复阵法的师兄觉得这个劳动力简直是太好使了，不但悟性高，对阵法有着自己的理解，许多的想法还能和他们相互印证。

陈言的好学和勤奋引得师兄们夸赞不已，受挫的周叔齐和明心都渐渐不去修补阵法了，一年的时间早就将当初破坏的阵法弥补了回来。

师兄们昧着良心忘记了当初只需要修复完被破坏的阵法就放过他们，三人还多被使唤了许久，现在就只有陈言始终在闲暇时到阵法那跟着他们一起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