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谷中的天空中都有一种灰蒙蒙的感觉，回到孤夜城的陈言看到澄净的天空中满天的繁星，心中感慨万千。

几年前他刚到清虚宗的时候，多少个夜里都是看着这些繁星入睡，没想到现在几乎没有时间抬头看一眼天空。

然而不经过了多少事，不管心中是何种心情，天空中的群星始终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陈言用手抚摸着银杏树被雷火灼烧后的痕迹，思索着如何讲出离别的话语。

对段不明那若有若无的感觉陈言从来没有回应过，正因如此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卑劣。

但是当纸鹤落到他手心的那一刻，陈言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此时能通过找到他的，只有周叔齐。

周叔齐忍痛将家底全部散给陈言的时候，还折了一张符纸递给陈言。

这张符纸燃起时，周叔齐就可以顺着纸鹤找到他。

只要陈言带着这张符纸，周叔齐手中的纸鹤就能向他传递消息。

陈言从纸鹤的尾部发现了一张短小的纸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一个“来”字。

字迹虽不是周叔齐的，但是落款却是他独有的。

“你怎么也出来了，睡不着吗？”

陈言回过头，他早已察觉站在身后的段不明。

夜里的寒风已经开始有转暖的迹象，春日就要不远了。

段不明看着陈言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段不明才幽幽道：“你要回山了吗？”

陈言默然良久，方才开口道：“我下山逗留的时间太久了，其实早就该回去了。”

陈言说完又是望着天空，却不是在看天上的群星，而且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段不明的目光。

从段不明认识陈言开始，一路上就跟着他四处奔走，其实不乏有危险的时候，但是段不明从来都不曾退却一步。

反而每次陈言需要的时候，段不明总是会为之提供帮助，还使用那张如此珍贵的紫金符遮掩命星。

虽然段不明也从中获益，但是陈言觉得自己这一路下来亏欠段不明良多。

而他明知道段不明心中的情愫，却没有丝毫表示，还要主动抽身离开。

陈言觉得自己就是那种带着绿茶味的渣男。

段不明突然“噗嗤”一笑。

“是我耽误你太多时间了吧，还是你自己不好意思开口。”

陈言突然呆若木鸡，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心中一阵纷乱。

一直以来他都尽量心安理得的接受段不明在身边，但是段不明如此坦然，竟让他觉得更加愧疚。

“第一次见你无话可说，样子还蛮有趣的。”段不明走近两步，抬起头斜眼望着陈言，眼睛里满是笑意。

陈言只轻瞟一眼，就连忙将目光转向了银杏树的焦黑之处。

“我师兄给通过纸鹤传递消息给我，他应该是遇到些麻烦了，我要先去找他，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山……”

陈言深吸一口气，“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还是留在孤夜城？”

终于开口说出离开的话，陈言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也在这里待得时间够长了，想回都城看看，或者再去其他地方游历一番。”

段不明不假思索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暂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哦，你就没有想过回家么？”

“也许吧，我还没有想好。”

陈言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场面有些尴尬。

“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段不明突然开口道。

陈言左右看看，然后指着自己说道：“你是在说我么？”

“除了你还会有谁。”

段不明突然神秘一笑，凑过去低声说道：“你这么反常，该不是舍不得我又不好意思开口吧。”

这话陈言自然是不敢接的，只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也不敢去看段不明。

“明日我要赶路，今日要早些休息了。”

说罢陈言落荒而逃，后面传来段不明放肆的笑声。

陈言回到房间埃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小丫头给耍了。

但是心虚的陈言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现阶段他无福消受段不明的那颗少女心。

次日一早，陈言睁开眼睛，走到段不明的房间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

陈言这才感觉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情急之下陈言一把推开段不明的房门，发现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段不明从不离身的那个木箱也已不见了踪影。

身后传来小二的声音，“与您一起的这位客官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走了，您还不知道吗。”

“我是看这里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在小二疑惑的眼神中，陈言从段不明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陈言摊开手掌，手中的纸鹤腾空而起，在前面引路。

这纸鹤始终保持在陈言前方四五步的距离，陈言快它就快，陈言慢它就慢下来。

陈言已经使用一颗灵石为它重新附灵，纸鹤可以七天七夜不落地，一直到达来时的地方。

纸鹤来的时候可以翻山越岭，但是带路的时候却不得不将就陈言，好在不论陈言怎么走，纸鹤都会指向目的地直线方向。

云霞洞府出世后，大孤山再也不是艰险凶恶之地，但是孤夜城就成了袒露在各大势力面前的一块肥肉。

消息传出去还没有多久，多方的势力还处于观望之中，但是也有不少的势力早已悄悄行动。

截杀事件发生后，孤夜城的势力发掘云霞洞遗宝的同时，也开始在进入孤夜城的要道上建立一些防御性质的关卡。

孤夜城的众人对于陈言都已经很熟悉了，陈言在通过这些地方的时候也没有受到严格的盘查。

相反孤夜城的普通弟子都是带着崇敬的眼光看着陈言。

不单单是因为他与几个帮派的帮主关系都非同一般，陈言在孤夜城的一些事迹都在普通的弟子之间流传。

受陈言的启发银杏树下成圣、开启云霞洞门户、一剑破毁灭云霞洞的魔衍珠、唤出天雷击穿齐云殿、灵剑认主斩落怪物搭救了两位帮主，这些事情不论哪一件拿出来都称得上是传奇。

更何况这些事情都出自一个人的身上，陈言还不知道，他的这些事迹经过帮派弟子们添油加醋的说法，已经远远偏离了事实的真相。

不过陈言礼貌地与他们打过招呼，在纸鹤的领路下朝着周叔齐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