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古与姜妍之间的密探并没有持续多久，一行人从神农广场退去以后，第一时间也都没有聚头开会的想法，而是一个个各自分开，都向着自己的洞府回去了。

只是，在众人都分开走了一段路过后，蒋高池绕了个圈子，并没有回去自己的洞府，而是转头追上了田邱。

神农杂货联盟，田邱商铺后堂。

田邱仰头躺在竹椅上，一副舒坦惬意的样子，蒋高池却是正襟危坐在木凳上，一番抓耳挠腮过后，还是没忍住主动开口问道:“田兄，你发灵信找洒家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要紧事？没有啊，我没啥要紧事找你的。”田邱闭着眼，语气慵懒得很。

“啊？那，你……”蒋高池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让你过来，并非因为我有事要找你，而是你心里有些事想要问我。”田邱微微挥手，那竹椅平地一转，田邱睁开双眼，眼中闪过精光，对准了蒋高池的目光:“给你个机会，在我累倒睡着以前，问吧。”

田邱的目光并不凌厉，然而蒋高池却觉得它锋利得很，每一次与田邱会面，被他这样盯着，蒋高池都会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田邱看透了。

也许，自己之所以愿意跟随他，便是因为自己的心思都被看穿了吧。

蒋高池心中确实有许多疑问，只是如今脑瓜子像浆糊一般，根本想不出从何问起，遽然灵光一闪:“掌柜的，方才在广场申请职事生员的职位时，姜师是不是有一点儿、呃、很不开心？”

“呵呵，应该是吧。”田邱吊儿郎当地说道，蒋高池问及姜妍，他却是有些捉摸不透，不好完全下定论了。

然而蒋高池却并没有听出来田邱的犹豫，而是接着问道:“为什么啊，掌柜的，莫非姜师她实际上并不想让我们当上职事生员吗？”

“谁说的？她当然想让我们所有人都当上职事生员，只不过不是那些闲职，而是她安排好的职务罢了。”关于这个问题，田邱倒是毫不犹豫便能回答。

“闲职？”蒋高池的脑袋，还是玩不转这些弯弯绕绕来:“职事生员的不同职务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可大了去咯。”田邱身子往后一压，竹椅受力，当即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摇晃了起来:“如果职事生员的职务没有差别，又何须要设置兑换积分的差异呢？”

“啊？那个，兑换积分的差异，不是因为有的职务饷钱多、福利多，有的职务福利少、没人去吗？”蒋高池对于权力斗争的不敏感，一下子便体现得淋漓尽致。

“哼哼，也就你们会这么想了。”田邱对于蒋高池有时的犯蠢一点儿也不在意，甚至有些喜欢蒋高池这般难得的率直纯真:“姜师不是都跟乔古明说了吗？职事生员的深意，提示得够明显了。”

“有吗？”蒋高池闻言，愣了一愣，回想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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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想明白:“是什么提示啊？”

“啧，你不是吧，真没有想明白？”田邱仰起身来，看了蒋高池两眼，一时之间还真看不透他是真傻还是假蠢，末了，还是选择循循善诱道:“老蒋，我问你，你觉得神农学堂的职事生员，哪一个职务是福利最好的美差？”

“哈？”蒋高池张开嘴，想了一想，颇有些犹豫地试探道:“书、书阁的掌书？”

“嗯，没错。”田邱点点头，颇感欣慰，总算蒋高池平日还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没有真蠢到这份儿上:“神农书阁，乃是神农学堂最大的根基所在。神农书阁的掌书，自然是职事生员各个职务之中最大的美差。

可是，即便书阁掌书是一份最大的美差，它却并不是职事生员的各个职务之中所需兑换积分最大的位置，那你说，究竟因为的是什么？”

“是什么啊？”蒋高池有些思路了，但还是没能理清。

“得，那我反过来问吧。你说，职事生员的各个职务之中，所需兑换积分最大的位置，是哪里的？”田邱往前躬身，很有耐心地问道。

“是……内务、兑换处？”蒋高池看着田邱微微摇头，着实想不出来了，便也立即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猜不出来。”

“唉，老蒋啊……”田邱无奈，拍了拍蒋高池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职事生员的职务之中，所需兑换积分最大的位置，当然是执法堂的位置啊。

你想吧，许凡他不过申请了一个杂事巡守的职务，说白了就是个打杂巡逻的，还要一千七百五十积分咧。

同样是当杂事的小喽啰，何倩、甘白她们去内务当杂事管干，才要一千积分，那位置还有的是空缺，安排双人同时申请，随便就来，这你还看不出执法堂的重要之处吗？”

“执法堂，很重要……为什么啊？”蒋高池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要问就把问题问到极致。

“当然是因为权力。”田邱一字一顿地说道，脸上闪过一分莫名的神色，晦暗莫名:“不管是神农学堂里的职务，还是其他的地方，决定它的重要性的，永远都不是所谓福利，而是权力。

或者说，福利，本身也不过是权力带来的肉眼可见的一环，两者是相互依存，相生相消的。

神农书阁乃是神农学堂的根基，所以书阁的职事生员自然重要。然而，又因为书阁本身需要保持独立性，不能一权独大，所以书阁的掌书就只能当一个闲职。他们可以有最好的福利，却不能再沾染管理学堂的权力。

兑换处、任务处，这些都是明摆着有油水的部门，管着重要的钱粮与资源。然而，它们管理钱粮与资源的职能本身，就是极大的权力。后勤与财政，向来便是内政管理之中极重要的，甚至，要比内政本身还重要。

而执法堂，则是偌大一个神农学堂之中，唯一具备暴力豁免特权的职事生员职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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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执法堂的暴力，需要依靠各种条条框框去约束，但是，暴力本身，就是最直接的权力。

所以，同样是一个当杂役的小喽啰，执法堂的小喽啰就是要比其他的小喽啰更金贵，因为它们本身代表的权力越大。”

“原、原来是这样的么。”蒋高池听得目瞪口呆，他是没想到，神农学堂如此一个修道圣地，居然也与凡尘之中的名利权场一般充满了权力斗争:“那、那姜师之前与队长说的话……”

“没错，她就是在怂恿着乔古去进入执法堂，要乔古掺和到这神农学堂之中的权力斗争。”田邱很是笃定地说道:“职事生员的职位之中所需兑换积分最大的位置……应该是执法堂的一个小头目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需要四千点积分也说不定，也就得亏乔古是精英学子，才刚好有足够的积分去申请。

这一次试炼，如无意外的话，乔古的个人积分应该是最多的。再加上乔古是精英学子，有优待特权可以免去一部分的申请积分，所以只要乔古愿意，他将会是一年生中最早接触、也是掌握最大权柄的人。

除去一年生以外，天资聪颖、实力强大的神农学子，不止寻常的可申请的职事生员职位，还有斋长与经长这两个只供学堂选拔的特殊职位。

经长乃是从学子之中挑选一个极优秀的人选来，每一届学子之中会选一个，明面上的职务是负责为其他的学子解答疑惑，其实不过是最受学堂看重的‘皇子’罢了。

而斋长，则是偌大一个神农学堂之中权柄最大的学子，乃是名副其实的‘储君’，拥有稽查考勤、管理财政、图书、监考等要务的权力。

如果乔古愿意的话，接受姜师的示好，明年咱们的经长，甚至以后神农学堂的斋长，都有可能是他的。可惜，乔古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拒绝了姜师喂到他嘴边的馅饼。”

“……”蒋高池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不过一场试炼之后的奖励核算分派，从学堂的仙师到试炼的学子，居然都已经算计到这么深了吗:“那，掌柜的，咱们是不是也……姜师，是不是也拉拢了咱们，咱们拒绝了没有申请职事生员，她会不会有些不满啊？”

“不满肯定是有的，乔古不愿意牵扯进去这权力斗争的旋涡之中，姜师便向着从我们这边入手，将我们架上去，那乔古自然也就要跟着进来了。”蒋高池是个糊涂犯昏的，田邱却是心中清楚明白得很:“不过，咱们也不用紧张，姜师不会对我们这些个小兵小卒上心的，她就是满意或不满，对准的最主要人物还是乔古。

老实说，如今，我倒是有些好奇，除了咱们两人以外，其他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是在说谁？许凡？陈岚？还是何倩妹子她们？”蒋高池没有田邱那么开阔的思路，一下子都不知道跳到多远去了。

“都有吧，包括乔古的，我还挺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田邱身子一松，又仰躺了下来，竹椅晃荡摇动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