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换你说啊。你说啊。”项玉说。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只是希望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能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你能做到，你是一个坚强而独立的姑娘。”

王波的语气，依然像是对朋友，而不是对恋人。项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项玉有些不解。

“没有你的日子？你是要死了嘛！”项玉不是这么说的。

“一个坚强而独立的姑娘，却不再是你心爱的姑娘了，对吗？”项玉也不是这么说的。

她说的是：“我不是！”

她简直又要吼起来。

“小玉，咱们都冷静点好嘛。”

“你让我冷静？可我怎么冷静！我以为，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当面告诉我，你后悔了，你又不想跟我分手了。你要当面告诉我，你不想和我分手了。结果，你只是又多说一次分手的话。”

项玉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突然把脸一捂，哭出了声音，哭得还一抖一抖的。

王波想抱一抱她，她却一把把他推开了，并朝他吼道：“滚。你给我滚。”

这会儿，王波没有滚。但他今天的表现，却再一次表明了，他还是会滚的。他很快就会滚开。

他说他不爱项玉了，这或许是真的吧。即使爱，也没当初那么浓烈了。

当他爱你的时候，你让他滚，他也不滚；当他不爱你了，你没让他滚，他也滚了。你求他不要离开你，他却依然狠了狠心。

曾经，他对项玉说过：“你要是把我开除了，我才会真疯了呢。”现在，是他把项玉“开除”了。看起来，他也理智的很。

曾经，项玉反问过他有没有过女朋友。他说：“有过，是在不太成熟的时候。”

言外之意，他比之前成熟了。那么现在，他又是成熟的吗？

等项玉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王波就说：“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在这之前，见到项玉的那个瞬间，他想说的其实是这三个字：“你瘦了。”但是他没说。

“你觉得我还吃得下饭吗？”项玉像是在质问他。

此时的项玉，表现得也不再像刚才那样低声下气了。她试图从尘埃里往外爬。

王波一时无语。

盯着王波那张“无情”的脸，突然之间，项玉还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心理。

她所谓的报复，不是别的，而是：痛宰他一顿。

宰一顿，在某些人眼里，是不是挺没出息的。此时，项玉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项玉说：“这就是最后的晚餐了吧？好啊，咱们去吃啊。就隔壁这家吧。高档。”

说是高档，又能高档到哪去。学校附近的餐厅其实没有太高档的。

项玉突然想起一个画面。那个画面，就发生在这家饭店里。

那天，王波点完了两道菜，还想接着点。项玉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了一句：“他们家换了主人和名头后，菜量感觉比之前的还大。我觉得咱们先点两个菜就够了。先吃一吃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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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店，就是那次项玉做兼职时王波带她来过的店。现在，它换了名头和主人。

“可是，这个看起来也蛮好吃的样子。”王波指着菜单上的某道菜说。

“哎呀，那就下次再吃嘛。正好有个念想。”

结果，这就是下一次了，如果，他们今天真打算在这里吃饭。

他们后来没再来，易主后菜不好吃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吧。

那天，饭吃到一半时，当项玉把左手放在了餐桌上，王波还一把抓了过来。他隔着餐桌，摸着项玉的手一脸宠溺地说了一句：“真想咬一口。”

“讨厌。”项玉嗔怪道。

项玉想把手抽回来，王波却依然牢牢地抓在手心里。他抓的那么牢，生怕一不小心项玉就溜走了似得。

项玉没溜走。他却要走了。

这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对比加深了伤害。项玉更加觉得心酸，也心寒。

她心酸，她也来。这家餐厅，她就是要来。

她来定了。

在同一家餐厅，那天，她会想着为他省钱；今天，她不想省了。她一口气点了六道菜。按着她本来的性格，肯定觉得这是一种浪费。今天，她却纵容了自己一回。她突然觉得：比起在王波身上耗费的感情，这点浪费又算得了什么。

说是要狠狠地宰他一顿，结果，她还是手软了。她没从最贵的菜开始点起。这六道菜加起来还不到两百。

第一道凉菜上来了，项玉没有动筷的意思。很快地，第二道热菜也上来了，项玉的筷子依然纹丝不动。王波边往她碗里夹菜边说：“快吃吧。”

项玉却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不吃，我就看着你吃。”

“小玉，你别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

“我知道你还在跟我赌气。我也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咱先吃饭好嘛。”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我自己。我眼瞎了，我对不起我这双眼睛。”项玉冷冷地说。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项玉又冷笑了一声。

此时的项玉，第一次有了一种真正放手的感觉。

第三道菜上来了，王波又说让她吃。她抱着双臂，又冷冷地回了一句：“我说了，我先不吃。”

“那好，咱就等一等。”

王波索性也不劝她了。他寻思，等菜上得差不多了再说吧。

第五道菜上来后，王波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他边夹边说：“现在可以吃了吧。再不吃，前面的菜都要凉了。”

菜凉了可以再热一下，感情凉了怎么办？

凉了的感情有可能回暖，就像死灰还能复燃呢，啥是个准呢，王波和项玉……

“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给我夹菜。我觉得恶心。”项玉说。

有人会把“恶心”跟苍蝇联系到一起。

当初那些仿佛泡在蜜罐里的甜蜜啊，怎么就变成苍蝇了呢。

“好、好，你自己来，你自己来。”

项玉不让王波给她夹菜，她自己也不夹。

看项玉依然没有动筷的意思，王波就问她：“你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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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吃啊？”

“我说了，我不吃。我就看着你吃。”

有人可能觉得，项玉这样也挺气人的。

她真气人么？

“小玉，你别这样。你多少吃点。你看你点了这么多——”

“怎么，心疼啦？心疼——那我就再多点点。”

“服务员。”项玉喊道。

“行，你想点什么就点什么吧，只要你乐意。可你点了这么多，总不能一口不吃吧。”

“我说了，我不吃。我就看着你吃。”项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服务员走过来了。她问他们还有什么需求。项玉说：“有事再叫你吧。不好意思。”

此时，她还知道说一句不好意思。

服务员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真有点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点了这么多。是钱多的烧包了，还是饭量太大了？他们开始点菜时，服务员本以为还会有别人过来呢。

“小玉，我求你了。你别这样好吗！你让我怎么吃？”

“你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吧。你要是觉得我碍眼，那我就走。不过在走之前，我想先给你洗把脸，好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你说，你外头是不是有人了？”

类似这种话，她也不用担心说出来会伤害感情了。

与此同时，她还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杯水，是凉水，泼在了他的脸上。

若这杯水是滚烫的，项玉断然是不会泼的，哪怕她真有了恨意。

王波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任由水流在脸上流淌。他脸上流的是水。在这之前，项玉脸上流的是泪。

项玉泼完了那杯水，转身就走。她也没有等着王波给她一个答案。王波又能给她什么答案呢？王波会给她答案吗？

有，还是没有？这也是项玉备受折磨的地方。王波说他没有，可她已经不再完全相信他了。她对他的信任已经打了折扣。

当她把那杯水泼出去，以为心里能轻松点，结果，并没有。

她走在街上，泪流满面。

以前，当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王波会一把把她拉住。这一次，王波也追了上来。他想拉住她的胳膊，像之前那样。

之前……

他踟躇了一下，停在了半空中的手最终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此时，换成了他，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且有一点不知所措。

“你别跟着我。”项玉扭过头去，朝他低吼了一声。

曾经，项玉也这么对他说过。当她这么说时，有一天，王波是这么回的，他嬉皮笑脸地说：“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跟着你我跟着谁。我要是转头跟别人（别的女人）走了，你岂不是更生气了。”

今天，王波是这么回的，他一脸凝重地说了一句：“那我——走了。你保重。”

这次，换项玉呆若木鸡。她是真没想到，他竟然说走就走，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就像他当初，不想轻易地错过项玉。在某些人眼里，哪怕是出格的事，他也要做，他也要把她喊下来。

现在，是她想喊他。她说：“你站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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