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案例，项玉之前就听说过，也在网上看到过。可她今天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好像第一次知道一样。

“男的。人倒是没事。钱和身份证肯定要不回来了。”大姐说。

“啊，身份证，他们要它干嘛？”

“所以说嘛。尤其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出门在外的，更得当心点。”

“谢谢大姐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

项玉有戒备心不假，但她也容易相信别人。她再怎么相信别人，电话里的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相信不了，尽管，他的声音倒是显得沉稳。

相不相信，也要分情况，分场合。都这么大的人了，项玉也不是一点心眼都没有。

简历，她没有发送，更别说还要附带生活照了。接下来，跟曹池交流心得时，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曹池说：“你做的对。觉得不太符合常理的，宁肯失去这次机会也别去。或者，让我们陪你去。”

“要是真觉得不靠谱，有人陪着也不能去啊。”项玉说。

“你是担心，一骗骗俩是吧？哈哈。”曹池说。

刚才还有一点凝重的气氛，瞬间就被曹池的笑声打破了。

若干天前，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姑娘，也曾失望地哭泣过。

失望、绝望，这种感觉，谁没有过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项玉越来越体会到了现实和理想的差距。编辑、设计、文案……即便她进一步妥协，把求职的范围扩大了，所谓的机会，还是没有质的飞跃。

这个时候，她才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决定这一切的前提，首先跟所选的职业无关，而是跟自己的处境和身价有关。与此同时，她也更加明白了，“记者”从来都不是她的唯一，就像她之于王波。

王波就像她心里的一根刺，还是没有被彻底拔出来。即便他变成了一根刺，项玉，还是有想他的时候，哪怕带着恨意。

有一天，她在公交车上站了将近二十站地。面试的地点，在某个小区的某栋居民楼里。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楼道门还没完全打开，就急匆匆地冲了进去。楼道门是从里面被一个中年男人打开的。此时的项玉，可顾不上多看他一眼，她赶时间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两分钟，她不想迟到，一分钟也不想。

她正打算继续往前跑，却被中年男人拦在了门外。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你丫的，干嘛呢你。”

慌乱之际，项玉刚才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踩了他的脚。

这还是项玉来到帝都后，第一次挨骂的经历。在这之前，她遇到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文明的。

“对不起，我赶时间。”

“你赶时间你就可以踩我的脚啊。你长不长眼睛啊。你丫的。”他又骂了一句。

在项玉的潜意识里，他可以骂我，但我还不可以骂他，否则，矛盾更容易被激化。一句对不起才能更好地缓解矛盾。

“对不起。”项玉又说了一遍。

“对不起有个屁用。我脚都被你踩疼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都说了对不起了，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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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意的，您就让我走吧，我面试——我马上就要迟到了。”项玉气喘吁吁地说。

“谢谢了。”说着说着，项玉打算继续往前冲。

他倒没有继续拦着，只是，在项玉往前跑的同时，他在她身后又骂了一句：“丫是赶着去投胎吧。”

此时，项玉连心情都顾不上受他影响了。

项玉匆忙进入的，是由小三居改造成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也是只有几个人。简单地面试完了，凭着初步的判断，她对这家公司不是很满意。

人家也不满意她啊。

有的公司让她回去等通知。有的公司，譬如这一个，当场就表明了：她并不适合这份工作。双向选择，她也拒绝过别人，尤其是那些劝她做销售的人。那些所谓的机会，几乎就是电话销售。她也没遇到过相对好一些的平台。假如平台特别好，她会不会考虑（销售）？反过来说，假如平台特别好，他们还会找她吗？

从那栋居民楼里走出来后，竟然，项玉又碰到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一眼就认出她了，否则，怎么又冲着她嘟囔了一句。

“我踩了你的脚，是我的不对，可我已经道歉了啊，你有必要这么锱铢必较么。”项玉走过去，气呼呼地说。

这一幕不是真的。她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了：“一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计较嘛。不过，这对我也是个教训。下次，可不能这么着急了。越着急越容易出问题，这不，突然就踩了他的脚了。要不是他骂，我甚至都没有留意到踩了他的脚，因为一心赶路。”

“咋说，我也把他踩疼了。首先也是我的不对。他爱计较就计较去吧。”

本来，项玉今天的心情还不算糟糕，哪怕面试又受挫了，还被这个男人骂了。可是，当她在翻包的时候找不到公交卡了，心情突然就变得不好了。公交卡里，她昨天刚充了六十块钱。

大学的时候丢了饭卡，她也没觉得心疼啊。这会儿，反倒心疼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她还掉了两滴眼泪。

突然之间，她又想起王波了。她就想啊：假如王波还在身边，哪怕被他骂一骂也好啊。

想他，哪怕带着“自虐”的倾向。

她也很想跟他联系一下，尤其在受挫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可是，他的一切联系方式，她都已经删除了。

他的电话号码，她曾试着努力地忘记，结果，还真想不起来了。为什么要努力地忘记，就是怕忍不住联系他吗？

电话号码，他也可能换掉了吧。

真想联系，还能联系不上嘛，是她，不打算跟他联系了，也就忍住了。

她忍着，忍了一次又一次，忍得心都要疼了。

“结果，还是忘不掉。”

在小区里坐了一会儿后，她就乖乖地朝公交站走去。在路上，她还接到了一份传单。走着走着，她想扔了它，却没有发现垃圾桶。

车来了。和来的时候不同，这次，车上竟然有座。

她坐在车尾处靠窗的某个座位，扭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内心突然有些迷茫。这种迷茫的感觉，在她来帝都前和初来帝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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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踪迹都没有。不过，迷茫只是她失意时的衍生物，不可能成为生活的主色调。

视线收回，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传单，鬼使神差地，开始在上面写起了王波的名字。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最后，竟然快写满了。大概在十天前，她在被水蒸气笼罩的窗玻璃上，也写过他的名字。写完了，又第一时间擦掉了。

下车后，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幕：在美好的阳光下，她心爱的王波和另一个女孩，正恩爱地走出大厦的门。

“呸。”她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

要说项玉一点恨意都没有，是假的，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

公交站正好有垃圾桶。她把手里的传单狠狠地撕了几下，毫不犹豫地投了进去。

那一刻，她再次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个畜生忘记，并全力以赴地开启一段新生活。

这个“畜生”现在怎么样，已跟她无关了。偶尔，她还是会幻想一下，假如当时，她不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逃离，而是走过去，啪地一下给他一个巴掌，会怎样？

假如当时，她以“正宫”的身份和气势冲过去，牵起王波的手就往前走；被夺去的，她立誓要抢回来，假如王波真是被夺走的话，那么现在，又会怎样？

最终，她又能原谅他吗？假如，他真的会回心转意。

假如只是假如，幻想只是幻想。她渴望过能成为另一种性格的女孩，更敢爱，也更敢恨，结果，她还是她啊。

爱情不顺，工作就顺利了么！

刚来帝都那会儿，她意气风发，信心满满，还一心想找大公司，结果呢，小公司能要她就不错了。

在挫折面前，她也曾怀疑过自己。首先，是学历不够？是方向不对？是面试的技巧有问题？还是能力的原因？

她自卑过，也泄气过。心灰意冷时，就轮到曹池来安慰她了。曹池的工作有不顺心的地方，也会跟她倾诉。她们还会给彼此出主意。

纪小蔓也会安慰她。纪小蔓说：“你形象挺好的，人又这么努力，肯定会遇到相对合适的工作。别急，咱慢慢来。”

在某些人眼里，项玉的形象确实有一定的优势；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

那天，面试她的一个姑娘，也提到了她的形象问题。姑娘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上下，长得不是很漂亮，人却很有气质。项玉被她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这还是她来到帝都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去欣赏一个同性。在她面前，项玉甚至生出了一丝自卑的感觉。

面试的过程中，她想问她叫什么，结果没问。

凭感觉，项玉觉得，姑娘对她的印象也不错。她猜对了。

面试结束后，姑娘说：“你形象不错，人看起来也很踏实。我对你的印象挺好的。我会跟领导推荐你来复试。接下来，你就等着复试的通知吧。”

她站起来的那个瞬间，项玉甚至想了一下：“真想成为她这样的人。也想认识她这样的人。”

姑娘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对公司的印象也不错。这家公司，平台也不算小。这家公司，她是通过x网找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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