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忠对于五具尸体视而不见，又拿起《反情经》，还没有开始读，又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一看。

第六位蒙面人进来了，说：“多情之人果然读懂了什么是情爱，出手之快，杀人于瞬间，非寻常人所及，你好像不是情痴，是武痴。”

卢忠说：“不是老夫杀人，是他们找死，他们死了倒好，《反情经》上讲：多情者柔弱，其死也坚强。他们未必多情，但很柔弱，他们的生命在死亡中获得了坚强，难道不是好事？”

蒙面人摇头说：“《反情经》上的死，不是你说的意思。”

卢忠问：“是什么意思？”

蒙面人说：“《反情经》这一章所讲的是，人要顺其自然而爱，爱而不争，并不是说，人死了比活着好。”

“爱而后贪，贪必争，争必死。”卢忠说：“你讲错了。”

“君子之爱淡如水，君子只爱一个女人，淡然相爱，淡然相处，则不贪，怎么会死？”蒙面人说。

卢忠一拍后脑，说：“今日幸遇蒙面大侠，大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夫顿开茅塞。”

蒙面人说：“我对情爱之道也很感兴趣，大家切磋切磋。”

卢忠虚心请教，问：“什么是情道？”

蒙面人回答：“情道，可以道，非永恒道。”

卢忠抓掉头上的三根白发，说：“情爱为物，惟恍惟惚，老夫实在参不透这恍恍惚惚的情爱的真谛啊。”

蒙面人笑着说：“情爱是永恒之道。永恒之道，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落入言筌，真正的情爱是说不尽的。”

卢忠叹息：“情爱是人道之一，天道，地道，人道主宰了世间，大侠可知，什么是天道？”

蒙面人回答：“天之道，不争而善胜。”

卢忠又问：“什么是人道？”

蒙面人回答：“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卢忠说：“回答得好，你果然懂大道。”

蒙面人问：“你可知，朝闻道，夕可死也。这是什么意思？”

卢忠惊怔了半晌，忽然问：“你是萧炎派来杀老夫的？叫老夫先闻道而后死。”

蒙面人淡淡地说：“不是。”

卢忠问：“你是谁？”

蒙面人说：“你猜。”

卢忠说：“老夫不必猜，你要杀老夫，根本不可能，还不如与老夫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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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情经》，你有没有《反情经》真本？”

蒙面人说：“情圣西出函谷关，遇到被后代誉为情癫的尹喜，在情癫尹喜的癫狂要求下，写下五千字《反情经》，《反情经》真本由尹喜收藏，流传至今，如今只有我独有。”

卢忠大喜：“你能不能借给老夫一读？”

蒙面人说：“我知道老先生嗜好读经，特别为你带来《反情经》真本。”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以旧帛折成的书，双手递给卢忠。

卢忠接过真本，翻了几页，因书残旧不堪，书页粘在一起，他只好用手指伸进嘴里，点蘸口水，借此掀翻书页。

不久，他啊了一声，连声说：“真是真本，真是真本。”

这时候，窗外风起，室内烛光摇晃，照得书上的字体朦胧，卢忠很难看清书上模糊的文字。

他不得不凑近书页，更仔细地看，越看越入迷，说：“情爱之道无为而不为，武功之道在于无招而无不有招。”

蒙面人说：“你果然悟道有成，早闻道早死啊。”

卢忠微微一惊：“你怎么说这话，难道是暗夜社杀手？”

蒙面人反问：“我既没有摘下面罩，也没有出手，你怎能妄言我是杀手？”

卢忠眼不离书，大笑道：“老夫听说有一个姓林的家伙新近成立了暗夜社，专门跟金手楼作对，如果老夫没说错的话，你就是姓林的小子。”

他所说的姓林的家伙，姓林的小子，无疑对准了林叶。不错，第六位蒙面人正是林叶。

林叶摘下面罩，露出真面目，说：“你虽然是情痴，情癫，情种，情霸，玩情老手，杀情高手，但也是智多星，你猜对了，我就是暗夜社的大当家，要拿下你的狗头。”

卢忠说：“你还嫩了点。”

林叶说：“我已经很老了，有对付你的老方法。”

卢忠一呆，道：“什么方法？”

林叶说：“用计。”

卢忠哈哈大笑：“老夫是用计高手，你只怕不是老夫的对手。”

林叶说：“我毒死你。”

卢忠不屑地说：“你怎么下毒？毒在哪里？”

林叶笑一笑。

卢忠望着书本大笑：“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烟火里洒下一种叫做醉仙灵的烈毒，此毒无色无味，老夫岂能轻易上当？早已闭住了呼吸，待醉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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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尽，才会正常吐纳。”

林叶说：“你识毒防毒的能力果然高超！”

卢忠并不洋洋得意，说：“老夫一生爱读书，越读越开窍，所以能识别你放的毒药。”

林叶说：“好得很。”

卢忠说：“你还在书页上涂毒，迫使老夫用唾液融解书页上粘合的地方，因为书页早已浸有一种叫做墨崖断水的剧毒，口舌沾上了，人自然会死。”

林叶仍旧说：“你说得对。”

卢忠说：“老夫用食指沾口水，用中指和无名指翻书，并没有沾在舌上。”

林叶说：“高明。”

卢忠又低垂着眼睛看书，说：“所以你杀不了老夫。”

林叶老老实实回答：“是。”

卢忠一收笑容，说：“既然知道，还不出去？”

林叶说：“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卢忠正要转头，但脖子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他的视线始终不能离开书本，只见书页上魅影幢幢，如刀光剑影，他大汗淋漓，嘶声说：“你……你用的是什么毒？”

林叶说：“你既然爱读《反情经》，应该知道，写此经的情圣有起死回生之术，曾说过，若云薄漏日，日照雨滴则虹生。”

卢忠说：“《反情经》里有这句话！”

林叶说：“情圣生前毒害过一千零一个女人，他的这句话是制毒秘方，我根据此方，先把混沌石研磨成混沌粉，用混沌粉在浸过墨崖断水的纸上写《反情经》，然后你在浸有醉仙灵的烛光照射下阅读，你的双眼逃也逃不掉，只定在书中，看见的全是混混沌沌的影子，瞧，你双眼已被毒瞎了，毒从眼里向全身渗透，你身体也开始麻木。”

卢忠果然感到全身僵硬，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他无法把目光从书本里拨出来，双眼终于瞎了，眼前一片混沌。

林叶一笑：“现在你应该明白，我能不能杀死你？”

卢忠瞎着眼睛，后悔莫及，说：“都是书害了老夫。”

林叶说：“书是通假字，通输，读书就是读输，书呆子就是输呆子，你明不明白？”

卢忠大叫：“老夫再也不读书了。”

林叶大笑，召唤出青龙偃月剑，说：“你明白得太晚，什么是道？刀就是道，道就是刀，刀，可叨，非常刀。”

说着，他挥剑捅死了全身麻木的卢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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