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闭着眼睛,微微仰起头来,大罗天山永远不停息的冰雪与风狂乱刮过他的脸,生疼。
他能听见小鱼的声音,她说了一声又一声师兄,从当初的柔软活泼,到最后的绝决坚毅,她让他活下去。
但是她死了,死在大罗天山。
一路上林易都急不可耐,但是到了这里反而静默了,苏灵秀识趣地不去打扰他,只是想起那是那一幕,他也不禁叹息一声。
“走吧。”再说话时,林易的声音冷的就像是大罗天山一眼望不到头的冰雪。
他没有选择飞过去,虚神翼从这看不到头的银白上飞过去的感觉本来就不好,冰雪反射阳光让眼睛难受,也让他想起那一场以他的失败告终的死亡飞行。
林易从来不认为自己要必胜,然而有趣的是,他一辈子就是在横推一切敌人,在系统的推动下,他几乎没有打过什么死仗,然而他唯独希望那一场死亡飞行他能够坚持下去,却偏偏就是那一次,他失败了。
代价就是小鱼死去。
所以强的从来不是我,而是神秘势力,对么?林易心中默默说到。
这是一个没有回答的问题,没有人能为他解答,答案只能由他自己去寻找。
风雪夜归人,两人走得不快,大罗天山很大,大到能埋葬许多思绪,待到两人从傍晚走到天黑,也没有走到埋葬小鱼的地方。
这样大的山,这样大的雪,林易和苏灵秀行走在其中,就是两粒白衣小白点走在无垠银装中,他们留下的脚印,风一吹也就消失了。
在一处平平无奇的小山丘处,林易神色有异,停留了下来,苏灵秀面露奇怪之色。
林易神色恢复平静,他像是确认又像是缅怀似的,往里面走了一点,调整了一下角度,确认无误。
他说:“我当时就是倒在这里的。”从天上扑哧一声插倒在这一摊雪地里,于是小鱼就死了。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只是说给自己听罢了。
苏灵秀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你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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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地说,他安静地听,不会质疑不会嘲笑也不会以自己不相干的角度去践踏你的思绪,只是默默跟着你前行。
林易紧了紧衣袍,这里实在有些冷了,他继续前行。
那是一道大峡谷,它横跨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就像是在雪白的纸上开了一道黑黢黢的口子,不需要上山也能看到它,它镌刻了一个人深深的憎恨与狂怒。
林易和苏灵秀不约而同地立在原地,他们都回忆起了那绝世的一剑,那是碾压了在世所有的顶尖锋锐,来自屹立于世界之巅的人物。
过了片刻,林易又说道:“走吧。”
于是两人上山,苏灵秀偷眼看他,他神色如常。
这一处山顶与其他任何一处山顶都没有任何区别,平平常常的不像是该让两个天骄横跨数州来到这里的地方,林易回望,那一日还历历在目,只是这里没有那三个通感境的修士。
说起来也好笑,三个通感境修士死时竟然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如果那道深渊不算是他们的痕迹的话。
有时候林易也会想,如果自己那时候已是通感境修士,是否就可以轻易逆转一切了呢?
然而这是一个可笑的悖论,如果他是通感境修士,神秘势力就不需要小鱼死了,小鱼的死,不过是刺激他,把他逼迫推到通感境罢了。
如果真要说的话……也许他要到达灵尊境,从棋子到了能与那些人对弈的时候,才能救下小鱼吧?
当真是可笑。
“你那时候就把她埋葬在这里?”林易开口问道。
苏灵秀“啊”了一声回过神来,他方才看着那道深渊出神,心说林易待会若是一个激动,把他像是劈出这道深渊一样一剑劈杀了怎么办。
“啊啊……嗯……”苏灵秀慌忙点头,同时做好林易失控的准备。
但是果然,也不出他所料,林易只是看不出情绪地漠然点了下头,不再言语。
林易蹲下身,手掌轻轻抚摸着雪顶,堪比通感境高阶修士的灵识刺穿山峰,里面有很多东西,唯独没有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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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存在的棺材。
苏灵秀手轻轻一挥,道法让雪山自动分开,然而,即使他往下多分了上百米,还是空空如也。
“不……不见了……”他有点尴尬地挠挠头。
林易对此早有预料,如果说神秘势力对小鱼没有安排的话,那他们就任由苏灵秀听从林易的意思安葬小鱼就好,但是苏灵秀按着神秘势力的指令把小鱼葬在这里,那就必然有问题。
另外一个人在苏灵秀走后接手了小鱼的尸身。
但是问题是……意义是什么呢?
林易皱着眉头,这一点是他所不能理解的,神秘势力要一个死去的小鱼作甚?
除非……小鱼没有死?!
这个猜想出现在林易心头,他心脏突兀一跳,血流激荡。
明明只是一个没有根据的猜想,却让林易躁动难安了起来。
对了,我当时是如何判断小鱼死了来着……是……对了,是看到她人首分离了。
林易心中激荡,按理来说,人首分离自然是必死无疑了,但是很多东西不能用他的视角来看,而是要以幕后之人的视角——
对于那样灵尊境界手脚通天之人,不知道人首分离……是否真的能算是致命伤?
还是说,致命,但是可以救回来?
林易越想越有可能,关键点就在于,他现在回想雷劫世界,这样的一片雷劫世界,他初步认为该是某个灵尊的小世界,而他在里面被雷劈死,某种程度上可能是真的死了一遍,但是却被另一种东西给“复活”了,这就是他在雷劫世界里感受到的生机,而这样做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增强林易的体魄。
林易被雷霆劈杀成碎渣都能复活,区区人首分离……真的没有办法吗?
这些不是林易在胡扯,而是基于一点……神秘势力对死去小鱼有所安排,而一个死去的小鱼很明显是没有任何价值,也就不值得幕后之人为之操心了。
所以……小鱼存在着活着的可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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