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四起的烟尘也都变得缓慢。

只有一个人仿佛不受这些影响，往一个突起的小土包快速跑去。

“咳咳！”

花妖咳了几声，甩了甩身上的泥土，悄悄环顾一圈，而后抓紧身前的长纸筒。

花妖此时脑瓜子里嗡嗡的，乱糟糟的。

她似乎是看到了以前跟在她屁股后边要糖吃的小屁孩。

是自己被炸出幻觉了吗？

还是说，自己快要上天堂了。

这时，耳边隐隐传来一声声惨叫声。

花妖循声望去，只见自己的一个队友抱着血肉模糊的大腿惨叫，豆大的汗珠从他脏乱的额头上冒出。

他被炸断了大腿。

而另一个队友已经被炸晕过去，不知生死。

“秦大哥！”花妖叫唤道。

抱着血流不止大腿的男子从疼痛中缓过来，咬着牙，吐出一口血：“花妖，快跑！”

花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咬了咬牙，抱紧长纸筒，起身继续跑。

而夏国武装人员也已经反应过来，看到这惨烈的一幕，一个个嗷嗷乱叫，再也忍不了了，纷纷解下枪支，对着对面就要射击。

处在对面的伯格吐了一口浓痰，再一次拿起火箭筒，对准正在奔跑的花妖。

就在他要开炮的一瞬间。

忽然，天地间响起一声好听的枪声。

“砰！”

仿佛来自阴间，宛若勾魂的恶鬼。

几乎在枪声响起的瞬间，扛着火箭筒的伯格的脑袋直接爆掉。

真?一枪爆头。

脑浆混着血液，直接炸裂开来，洒了一地。

不仅如此，他从腰腹往上的地方都没了，活脱脱一具无头加无胸尸体。火箭筒缓缓掉落，砸在地上。

世界再一次安静下来。

这一次，不管是这头还是那头，都诡异地仿佛世间不存在声音。

所有人都呆住了。

似乎过了很久。

伯格的无头尸体终于缓缓倒地。

随着无头尸体的倒地，世界才重新披上色彩，焕发生机。

伯格的血肉炸碎，一部分飞散四周，一部分狠狠糊在了旁边队友的身上，把他们的脸和衣服染得血红。

其中一个汉子脸上闪过一丝疯狂。

“法克哟玛德！”

他不管不顾，上前捡起掉落一旁的火箭筒，就要再次发射。

“砰！”

清脆的枪声再次响起。

超越音速的子弹宛若幽魂，眨眼便再次夺走一条人命。

此人半边身子都被打碎。

血肉夹杂着脑浆散落天地，与伯格的残尸混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楚谁跟谁。

场中仅剩的那名老外，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而后颤颤巍巍的手掌慢慢抬起，抹了抹溅满鲜血的脸庶，露出一双满是恐惧的眼睛。

他颤抖着，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害怕。

紧接着，大腿之间悄然滑落一阵温热，浸湿了裤子。

他却恍若未闻。

“疯子！”

“你们都是疯子！”

“我他妈的不想死啊！”

他颤声道。

他脑袋沉重的扫了几眼两具残躯，又看了一眼火箭筒，没有去捡，而是丢下枪支，举起双手，缓缓后退。

小山包上。

李杰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但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清晰的倍镜里，李杰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后退的汉子，一直紧紧扣住扳机的手指差点就再次扣下。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李杰没有再开枪，任由那人离去。

等那个尿裤子的家伙走掉之后，李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狙击枪。

这玩意叫巴雷特。

之前军训结束之后系统奖励的好东西，一直存放在系统空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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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用上它，顶多就是自己拿出来玩玩，过过瘾。却怎么都没料到，第一次使用巴雷特，就是用来杀人。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

之前不管是多大的矛盾，李杰打斗的时候从来都是有留手的，不会真的下死手。但这次，这些人做得实在过分。

明明就要回来了，却偏偏回不来。

大家在规则允许内好好玩耍不好吗？

你跟我破坏规则？

既然如此，那就死吧。

李杰心中没有丝毫愧疚。

被敲爆脑袋的两人确实该死。

世界上总有些人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以为自己杀人不用负责。

那么，我来告诉你。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杀了人，杀了我们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哪怕你是老外！

李杰只是正常的生理不适而已。

毕竟目睹了那么血腥的画面，而且这个画面的制造者还是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枪收进系统。

等他走出小山包的时候，众人已经一拥而上，为伤员包扎伤口。

一行三人。

一人被扎断大腿，幸命无忧，但下半辈子都靠拐杖和轮椅过活。

一人当场昏迷，却没受什么伤害，只是被炮弹余波震晕过去了。

剩下的花妖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两片弹片插进了身体，取出来之后就无大碍了。

得知情况的李杰不由松了口气，忍受着翻腾的胃部，和花妖打了个招呼。

“哈喽，花妖姐，又见面了。”

花妖一看到李杰，心中那口气一松，都还来不及说话，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李杰：“……”

有这么不想见到咱？

刚见面就晕？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

一旁的军医解释道：“没事，就是被震伤了，又太累，睡一会儿挺好的。”

李杰刚提起的心重新放下。

该区域的负责人见到李杰，热切地握住他的手。

“李神，这次多亏了你啊，太谢谢了……”

说着还悄悄往李杰身后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大家都是军人，对于枪声很熟悉，大致上能猜得出别人用的是什么枪。

咦？

辣么大一只枪呢？

不见了？

难道是用完就丢了？

这么奢侈？

李杰知道自己可能会暴露一些什么，但的当时已经由不得他多做掩护。

只是，当时还是挺爽的。

事后处理有点麻烦。

就好像办那事，事前没做好安全措施，事后才急匆匆地要处理，怎么可能舒心？李杰此时的心情就是这样。

他决定装傻充愣。

反正自己不承认，就不算是真的。

毕竟这里的监控都是由自己说了算。

自己说啥就是啥，你又没有直接证据。

李杰打了个哈哈：“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就撤了，剩下的交给你们。”

负责人也很懂事，看到李杰不想多说，便顺水推舟。

“那好，我让人送你去机场。”

“好。”

李杰深深看了眼昏迷过去的花妖，在相关人员的带领下，离开边境。

一路上，李杰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他下飞机，走出机场的时候，踏上妖都土地的时候，他的情绪才重新泛滥上来。

李杰先是给梁霜雪发了一句。

“任务完成了。”

梁霜雪很快回复：“辛苦了。”

显然她已经有渠道得知了具体的任务细节。

她没有再问李杰什么事情。

在她看来，即便自己识破了这个男人一部分的身份，却又总有一部分笼罩在迷雾里，怎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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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他不与国家为敌，甚至有的时候能为国家所用就行了。

她安慰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

等了一会儿，见李杰没有回复，便没有多说什么。

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而已。

还小啊。

梁霜雪觉得自己有点过于为这个家伙考虑了。

至于李杰，等他开上自己的车的时候，夜幕已经低垂。

他掏出手机给江瑶发了一句话。

“你在哪？”

与此同时，江瑶正在妖都大学不远处的一个小区内，像哄小孩似的，哄一个吹胡子瞪眼的中年人。

当然，落在别人眼里，可能是吵架。

“不就是逃了你一节课吗？”

“至于这么生气？”

“我之前不也逃过你的课嘛……”

中年男人怒道：“你是你，他是他，这小子，才刚入学就这么飘，不敲打一下，将来岂不是要废了？！”

就在这时，江瑶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一看。

“你在哪？”

也不知道为啥，江瑶觉得李杰这句话的语气不太对劲。

但她又猜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心中莫名的情绪让江瑶只想快点去到李杰身边。

他需要自己。

江瑶瞄了瞄还在怒火中的老父亲，弱弱道：“那个，同学找我有点事……”

老父亲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

江瑶抓起包包，化作一溜烟跑了出去。

江瑶赶回家中的时候，李杰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灯没开，手机也不玩。

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脸上看不出悲喜。

江瑶打开灯的时候还差点被吓了一跳。

她走了过去，放下包包，站在沙发旁，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弯腰，紧紧抱住李杰。感受着怀里的人逐渐松弛的肌肉，江瑶终于开口。

她没问怎么了，而是柔声说道：“我在的。”

一直在的。

说到底，李杰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拥有系统也不过几个月。

他有钱，但并没有把有钱这点刻入灵魂。

他经历过危险，却没经历过生死。

他打过架，甚至多次把人送进医院，但从没杀过人。

杀人和打人感觉是不一样的。

生活不是小说。

小说里，主角杀了一个人，总是轻描淡写，没有任何不适，仿佛他天生就杀了很多人。但生活中，杀了人，必然会引起一系列不适。

当然，变态杀人魔除外。

显然，李杰不是嗜杀的人。

只是，形势所迫。

如果他当时不开枪，那炮弹落下，花妖可能就会没命。

不仅如此，那个被炸晕，那个被炸断腿的人，都活不下来。

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接受命令完成任务。

死，他们不怕。

可是，能活着，为什么要死呢？

从内心而言，如果在两种人之间取舍，他更愿意选择与他皮肤接近的人。

不是因为歧视，也没有什么民族偏见。

仅仅是因为，他们和自己生长在同一片土地上。

有着一样的文化背景，听着一样的故事长大，一样守护着那群可爱的人。

这就足够了。

所以他们不该死。

所以想杀他们的人才该死。

善恶的界限有时候并不那么明确。

于是李杰出手了。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手软，心里也没有愧疚。

可是，内心里那股恶心的冲动还是有。

毕竟是杀了人。

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手里流逝，宛若流沙一般，眨眼消失不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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