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齐亮的提问，舒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默默的喝茶、默默的衡量——

直接收现金的话，公司的其他股东，钱宝华、肖国兴、丘俪肯定没意见；

但如果要他们选择两三年以后才能看到、还要卖了才能拿到现金的房子，他们应该就有意见了；

毕竟，他们看不到未来的房子有多值钱；

而自己呢？现在急需用钱吗？

答案是不急需……

看着舒远陷入沉思，齐亮心里着急了——他是不是嫌十五万太少了？是不是觉得两三年后才到手的房子太没意思了？既然我需要这个项目来改变处境，那我是不是该额外给他点钱？

于是开口说：“舒远，要是你觉得不满意，我可以自己掏腰包、额外给你一笔钱！”

呃，让人意外的沉默是金……舒远笑了笑，然后认真的说：“齐公子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该如何选择，你不需要额外再给我钱。”

“哦！”齐亮心里一阵感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舒远拿出手机，想着立刻打电话问一下钱宝华和肖国兴，电话却自己响了。

是罗烈从宿舍楼下的小卖部打来的，问舒远一会还去不去踢球。

舒远说今天休息一天，罗烈又问那要不要把“秋娟”的来信带给他。

秋娟终于回信了……舒远心里不由得充满了期待，叫罗烈把信带到竹岗路路口，自己过去那里接。

十五分钟后，舒远拿到了信件，谢过罗烈后，一边往6号小院走一边看信——

舒远：

非常高兴收到你的来信。

你居然寄给我一张洛颖亲笔签名的明信片，这令我十分惊讶，也让我备受鼓舞。

鼓舞我面对现实，鼓舞我去帮助家里走出困境。

舒远，很荣幸跟你做了多年同学，感谢你跟我全家分享你的运气。

祝你学业进步、健康快乐！

秋娟

……

舒远看完第一遍，停下脚步，又看了三遍，最后确定——沈秋娟这是要出去参加工作、不考大学了！

难道她家里又遇到了什么新的困难？还是原先的困难比自己估计的要严重？

舒远咬了咬牙，点上一根烟，连抽了几口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沈秋娟家的电话。

“喂，谁呀？”听声音，接电话的应该是她的奶奶。

舒远：“婆婆你好，请问秋娟在家吗？”

婆婆：“哦，她在家——秋娟，你的电话！”

过了几秒钟，电话那头传来沈秋娟动听的声音：“请问哪位？”

舒远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秋娟，我是舒远。”

“啊”沈秋娟显得很意外，“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舒远：“我刚刚收到你的信，感觉你应该是决定不考大学了，对不对？”

沈秋娟：“嗯，是的。”

舒远：“是不是家里急需用钱？”

沈秋娟：“嗯。”

舒远：“多少？”

沈秋娟：“很多——舒远，我们可不可以不聊这个话题？”

舒远：“好啊——你现在身上穿什么衣服？”

“啊？”沈秋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问这个干嘛？”

舒远：“你说换话题啊，所以我就跟你聊点别的咯。”

沈秋娟：“我们是老同学，这个话题也不适合。”

舒远：“好吧，电话费太贵，我就先挂了。”

说完，真的挂了。

然后，快步回到6号小院，对正在跟陶叔吹水的齐亮说：“齐公子，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在天秀路那里汇合，我把初步方案给你讲解一下，你带上五万块钱。”

“那么快？”齐亮被震惊了，“你确定明早就能做好初步方案？”

要不是我需要画几张图给你老爸看，现在过去都行……舒远郑重的点了点头：“确定！”

……

第二天早上九点，两人如约在天秀路八十一号碰面。

这里原本是一间面粉厂，搬迁后只留下残檐断壁。

舒远没有拿图纸出来，而是直接问：“你觉得这块地的缺点是什么？”

“呃？”齐亮有点不适应，“你这是要考我吗？”

“是的。我希望你先尝试主动思考人生，然后才来看我的设计，这样你才能真正吸收。”

“哦！”齐亮沿着地块的围墙走了一段路，观察了好一会，说：“这块地周围的房子又矮又旧，风景不好…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差太远了……舒远微微一笑，说：

第一个缺点说对了，第二个缺点是地势太低，容易被水淹。”

“是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是“以后”来这里量房子的时候看到的……舒远在心里做了正确的回答，嘴上却说：“我有我的方法，到时找专业人士来测量一下就知道了。”

“哦，那第三个缺点呢？”

“这块地太狭长了，而且短的那边刚好在南面——也就是说，北面的楼都很容易被南面的楼挡住南风、挡住景色。”

“怪不得这块地迟迟不开发，原来是找不到好方法。”齐亮恍然大悟。

舒远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按道理，地产公司都会把这块地捂一捂、等把旁边的地也买下来后，再一起开发。莫非是齐亮被自己的老爸和大哥联手忽悠？

于是问齐亮：“你身上的五万块钱是你自己的钱、还是公司财务给你的？”

齐亮回答：“我爸直接给我的——怎么了？”

应该是齐家平爱子心切、花钱给齐亮买经验……舒远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块地那么难搞，我昨天该收你点私房钱补贴。”

齐亮哈哈大笑，说：“我现在可是不愿意咯。”

舒远没有接话，而是从里拿出一张轴测图，展开后才说：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方案。

我给这个项目随便起了个名字，叫空中天秀，它的最大特点是花园在空中。

地面一二层做车库，一栋和三栋的大堂是小区的主出入口，行人在大堂乘坐电梯先到空中花园，然后再回各自楼栋。

这样，住户在逛花园的时候，就基本看不到周围的矮楼，视野将变得十分开阔。

小区五栋楼，在南北纵线上错位布置，最南面的一栋靠最东边，二栋次之、三栋再次之。

这样，每栋楼都至少保证有一个户型的南面是完全不被阻挡的。

你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齐亮双目炯炯有神，“你的方案太牛了！我爸绝对会喜欢！”

就怕你哥哥不喜欢……舒远严肃的说：“你不要把这张图给任何人看，这两天你先自己对着现场认真研究研究，不明白的地方就打电话给我。等我从老家回来，我就把更多细节的图纸交给你，到时你再把图拿给你爸看。”

“你要回老家？”

“是的——你现在把钱给我，我要立刻赶去车站。”